第187章 关于白夙沙的一切(上)(2 / 2)
她这副身躯的原主人白夙沙,竟然就是南高翎的杀父仇人,也是夺走了南高翎太子之位和大楚江山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害得南高翎被抓进北离当人质,受尽侮辱折磨,大楚的三王也趁此夺走了原本该属于南高翎的江山,甚至公然昭告天下,说南高翎已不是大楚人,明摆着是放弃营救南高翎,逼迫北离杀了南高翎这个无用的人质。
难怪南高翎会处心积虑地做了皇帝,难怪每个她不认识的故人都叫她离开南高翎,认定南高翎会伤害她。
因为南高翎说,他已经为报杀父之仇杀过她一次了。就是在归期城的那个山洞里,他亲手毁了她心口那惊世骇俗的无尘蛊,亲眼看着她死去。只是从未想过无尘蛊还留着最后一条性命给她,让她这缕千年之后的残魂得以栖息。
原来,白夙沙与南高翎之间,从来不只有夺位之仇,无论是杀父,还是害得他在北离深宫里受尽苦楚,几近丧命,南高翎都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一千个日日夜夜去恨她。
她突然想起那夜江水扁舟,他说过的一句话:“原以为不告诉你才是保护你。”
她疑惑,他明明清楚她是穿越来的现代人,并不是她杀了他父亲。所以不该将仇恨转移到她身上才对。况且就算她现在知道了这些往事,除了震惊,也并无受伤之感啊。
她不明白南高翎为什么觉得不叫她知道这些过往,才是真正保护她。
一连草草翻阅了十几本史书,里面讲的大多都是白夙沙的生前功绩,在朝如何举贤任能,替轩辕大帝监国,在军如何法纪森严,强军强国,在民如何宽严并济,深得百姓爱戴。
书的内容有些枯燥,通篇都是对白夙沙治国法令的剖析利弊。但通过这寥寥翻阅,沐之看得出来,白夙沙确是个有才能的治国好手。虽于政事上有些懈怠,但领兵打仗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将,一生大小征战无数,竟无一败绩。
同为军人,沐之心中很佩服,甚至有点惋惜自己偏偏魂穿来占了白夙沙的身体,没能以别的身份去认识认识白夙沙,也以自己的参谋学识尽一份功业。
同时沐之也注意到了很关键的一点,在白夙沙一路从“民间私生子”走向太子监国宝座的路上,有一个人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是成就了白夙沙一切,教导白夙沙如何从神童历练为治国之君的伯乐——白轩辕。
白夙沙并不是生来就是站在北离巅峰的储君,尽管有天生神童资质,可若没有白轩辕这样的好老师,好推手,只怕白夙沙也不过是天下那么多神童里的泯然众人。
别说沈清河这样的忠贞之士会锲而不舍地追随白夙沙,为看到白夙沙成为楠国皇后而悲戚了。就连沐之这个旁观者都觉得着实惋惜,白轩辕的千古大业系于白夙沙,亦毁于白夙沙。
沐之不明白白轩辕为什么明明篡夺了皇位,却不让自己八个儿子中任何一个做皇帝,偏偏看上了白夙沙,甚至还叫白夙沙女扮男装。她只彻彻底底地明确了一点:白夙沙与南高翎果真生来就是死敌。
就像南高翎说过,归期城的初遇不是偶然,他那时根本就是要去杀白夙沙的,却意外发现白夙沙竟是个失了忆的女人,才慢慢生了情愫,最终从沐之口中知晓了她穿越的身份,才敢肆无忌惮地大胆相爱。
知晓了这些历史,她不再担忧南高翎从前就爱白夙沙,她沐之只是魂穿来的替代品了。她庆幸自己没枉死在南高翎手里。
又翻阅了几本书,天色渐晚,沐之有点没耐心了,她从小就不喜欢看书,眼下若不是好奇南高翎与她这副身躯的牵扯,她才不来书堆里呢。
她便每翻阅一本书,都挑出书上某件事,某句话,向沈清河求证,得到的均是肯定答案。
原以为沐之看了那么多史书,该如五雷轰顶,该愤而暴起去杀南高翎,谁知沐之却越看越平淡,所有惊讶感叹的神态都完全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发出。
沈清河不解到了极点,心里也不得不越来越失望,他实在没想到沐之真的全忘了。
她叹了口气,“看来史书不假。”下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南高翎对白夙沙的仇也不假,只有南高翎如今对她的情才是真。
她觉得自己真可笑,明明每时每刻都在享受南高翎的宠溺爱情,却还要怀疑这份情不够纯,不够真。
大约爱情里的女人都是如此吧,太完美了,反倒不安。
“殿下......”沈清河觉得这两个字太悲哀了,如今该改口叫“皇后娘娘”才合适吧。
“这史书不假,可全部以时间为序,按所有事情发生的顺序来排列。似有不妥”。
沈清河没有资格像沐之一样翻阅这些绝密的史书,但他一直在看书摞旁的标签。
“什么?”她并不明白沈清河的意思。
“臣以为,史书以时间为轴去记录事件,这没有问题。但实际上,所有事情不可能像史书里记载的那样按着顺序一一发生。应当以事件被发现的时间为顺序查阅才对。”
见沐之皱眉不接,沈清河急了,上前一步道:“殿下,就好比臣如今才知您是女儿身。这件事从一开始,从您出生时便是注定,可直到现在也没有被天下人发现。待将来史官记载您时,只会写北离何年何月,太子降世,女子身份为世人不知。那么看史书的人便从一开始就知道您女儿身份,可太子降世后,多年不知您女儿身的人呢?许多关键事就是在那时发生的啊!”
沐之一头雾水,越听越糊涂,沈清河急得团团转,索性将南高翎的禁令抛诸脑后,开始乱翻书架上的书,企图找出一本来有力地解释他的意思。
“比如史书开篇就记载何年何月太子降世,可当年您出生的时候,根本没人会知道您是太子!所以才会有太子之争,朝中危机四伏的储位之路!书中一上来就言明得真真切切,反倒有假!真实情况定然是迷雾重重,谎言不断,逐步浮出水面!所以您现在看到的史书的每一字一句都是真的,可拼凑出来就是假的了!哎也不是!是......唉!”
沈清河自己也解释不清了,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手中已翻出一本史书,他一目十行,随即大喜,举着书册叫沐之看:“殿下您看!书中记载,于江衮王封地幽临城,太子初遇四公子。神力皇帝炎错为太子门臣,追随太子多年!可当年您遇见洪错公子的时候,您压根就不知道他是云炎失踪多年的太子,甚至以后会成为云炎的神力皇帝啊!而且那时候您也不是太子啊!”
“什么太子门臣,云炎太子,洪错又是谁?”沐之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沈清河说的她越来越不懂了。
沈清河只得再去书架上翻找更有力的证据,沐之赶紧拦住,“许多都是宫中秘史机要,你不可随意查看,免惹杀身之祸!”
沈清河已经不管不顾了,他冲到一个书架前,动作急切地在书堆里翻找,将书本哗啦啦打翻在地上,书架也摇摇晃晃起来。
一幅沉重的画轴被晃动,骨碌碌滚下书架,“砰”得一声落在了地上。
卷轴随即摊开,沐之看见一幅气势无比雄浑,色彩无比鲜艳瑰丽的山河图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旁沈清河还在焦急找证据,沐之的全部注意力却已被那画轴牢牢吸引。
看着画里那气吞山河的气势和精细得令人惊叹的细节描绘,她禁不住喃喃道:“实在太伟大了......这算是古代的世界地图吗......”
她摊开画轴另一端,“北离江山图”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