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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黛玉还没进屋,就听到贾母在屋里咒骂林家人死绝了。
黛玉跟随贾母多年,从心来论,这么多年的感受自然不是外人知道的,贾母对黛玉还是爱惜的,知道贾母如此,不过是情急之下,哄宝玉,口不择言了。
黛玉也明白自己怎么论,也不如宝玉这个亲孙子的。只是贾母如此,就这么咒骂林家,却叫黛玉心中如乱箭穿透一般。
有心进屋去理论,可想到贾母终究是长辈,这么多年的疼爱做不得假,一时间尽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进去了说什么,怎么轮贾母也是长辈,也姓贾,那怕巧姐再看着自己,会站在自己这边吗?巧姐来了恐怕也骂不出,你们贾家才死绝了这话吧。
可不进去,自己父亲这么被人咒骂,做女儿的置之不理,有违孝道啊?黛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办。本有心家去,收拾行囊去金陵找自己父亲去。
黛玉再聪慧,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人情世故上本就差着,如今有面对这样的事,除了回家找父亲诉说委屈,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一转身,却被自己未过门的继母付秋芳一把抓住。
付秋芳是个老姑娘了,他哥哥从一个破落户,钻营到现在,靠的就是肖人情,贾家看着风光,可风光的也只有贾琏这一支,其他人都是靠着贾琏拉吧的,所以在贾家谁的意见都不重要,只有贾琏的想法最重要。
贾琏本就对黛玉有成见,所没说出来过,可也能感受的道,不过也是什么打意见,只是恨其不肖,怒其不争罢了,满嘴的尖酸刻薄不过是掩盖心中的不安而已,贾琏也不会与这个性子的孩子多计较。
黛玉能在荣国府过的自在,靠的是巧姐的偏爱,可是今个,黛玉要是一遍也不表示,装作不知道,今后在荣国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谁能见得上一个这么不懂事的女子啊。
付秋芳按住了要回去的黛玉,让黛玉不要做声,好好看看。也许看过了之后多少能明白这大观园的心思,只要黛玉对这大观园失望了,自然在荣国府也就坐稳了。
黛玉无法,只能收了委屈,与付秋芳在门外听着。
屋里宝玉继续哭道:“凭他是谁,除了林妹妹,都不许姓林的!”
贾母道:“没姓林的来,凡姓林的,我都打走了。”一面吩咐众人:“以后别叫林之孝家的进园来,你们也别说‘林’字。好孩子们,你们听我这句话罢!”
众人忙答应,觉得这事真是可笑,可又不敢笑。
一时宝玉又一眼看见了十锦格子上陈设的一只金西洋自行船,便指着乱叫说:“那不是接她们来的船来了?湾在那里呢!”
贾母忙命拿下来。袭人忙拿下来,宝玉伸手要,袭人递过去,宝玉便掖在被中,笑道:“这可去不成了!”一面说,一面死拉着紫鹃不放。
一时人回:“大夫来了。”
贾母忙命:“快请进来。”
王夫人、薛姨妈、宝琴等暂避里间。贾母便端坐在宝玉身旁,王太医进来见许多的人,忙上去请了贾母的安,拿了宝玉的手,诊了一回。
那紫鹃少不得低了头,王太医也不解何意,这家人真怪,门外堆着一大群摩拳擦掌的,屋里挤着一大帮哭天抹地的,这是要干嘛啊!大家族的事,自己还是少掺和的好。
随起身说道:“世兄这症乃是急痛迷心。古人曾云:‘痰迷有别。有气血亏柔,饮食不能熔化痰迷者,有怒恼中,痰裹而迷者;有急痛壅塞者。’此亦痰迷之症,系急痛所致,不过一时壅蔽,较诸痰迷似轻。”这意思就是宝玉没病装病哪,王太医这等本事是最好的,这宫里的娘娘们总爱生病,随意王太医这没病说出来小毛病的本事,是真真的。
贾母道:“你只说怕不怕,谁同你背药书呢!”
王太医忙躬身笑说:“不妨,不妨。”
贾母道:“果真不妨?”
王太医道:“实在不妨,都在晚生身上。”贾
母道:“既如此,请到外面坐,开药方。若吃好了,我另外预备好谢礼,叫他亲自捧了,送去磕头;若耽误了,打发人去拆了太医院的大堂。”
王太医只躬身笑说:“不敢,不敢。”他原听了说“另具上等谢礼,命宝玉去磕头”,故满口说“不敢”,竟未听见贾母后来说拆太医院之戏语,犹说“不敢”。这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贾母与众人因他这等反应,也晓得宝玉这是真没事了,反倒笑了。
一时按方煎了药来服下,果觉比先安静。无奈宝玉只不肯放紫鹃,只说她去了,便是要回苏州去了。
贾母、王夫人无法,只得命紫鹃守着他,另将琥珀去服侍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