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半步上清，严师逆徒（2 / 2）
晨光熹微，尚未破晓之时。
张牧尘布置阵法的最后一个阵眼，来到了静竹轩，这里是小竹峰的核心部位，有外围的防御，做阵眼最合适不过。
但当他大功告成，准备悄然离去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却从他背后传来：
“牧尘？你怎么在这里。”
“师傅！您醒来这么早！是我打扰到您了么？”
张牧尘微微一惊，转过头去，正见到师傅水月一身月白道袍，不施粉黛却容光照人，正站在静竹轩门口，凝望着自己，神色复杂。
“没有，我昨晚闭关感悟一夜，刚才才修炼完，听到你这边动静，所以出来看看。”
水月摇摇头，问道：“你在做什么？”
张牧尘将自己的不安猜想，以及自己为小竹峰布置阵法的事情，对水月和盘托出，末了，还走上前，递出一个温润的玉符，道：
“师傅，这是徒儿为师傅您炼制的护身符，还请您收下。”
水月听了张牧尘的想法，面色也凝重起来，似乎并不觉得张牧尘是在杞人忧天，不过当张牧尘递给她护身符时，水月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丝讶异：
“这是给我的？”
水月带着疑惑，伸出玉手接过符咒，握住摩挲了片刻，便好好收入怀中。
张牧尘笑道：“虽然可能对师傅用处不大，但也是徒儿的一点心意。”
“牧尘有心了。”
水月欣慰地点点头，看着张牧尘，忽道：“牧尘，听苏师妹说，你和灵儿两情相悦？”
张牧尘一怔，点头道：“是的，还请师傅成全。”
水月面色一沉，声音冷了几分：“胡闹，你和灵儿在一起，那你可曾考虑过雪琪的想法？”
张牧尘一呆，道：“师傅？”
水月似乎也觉自己失态，平缓了一下，复道：“牧尘，为师问你，你对雪琪就没有感情么？这些年我可是看着你们朝夕相处，共同成长。还有兰袖，她对你的感情也是掩藏不住的。你怎么偏生就去大竹峰和灵儿好上了？”
张牧尘脸现难色，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道：“师傅，我能说......我对她们都有感情么？”
“胡闹！”
水月勃然大怒，厉声道：“牧尘，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修行中人本就该清心寡欲，若遇两情相悦、志同道合之人，亦可与之结为道侣，但唯独负心薄幸最不可取！师傅一生清修，你是我的弟子，又怎能做那见异思迁的好色之徒！”
“师傅息怒！”
张牧尘还没见过水月对他发这么大火，当即跪倒，情真意切道：“牧尘之心，日月可鉴，绝无负心薄幸之意，只是两位师姐和灵儿都对我恩情有加，不知不觉中，已形成了难以割舍的羁绊，徒儿又怎能对之视若罔闻，我自觉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那这些该肩负的责任，便不可推脱！”
听着张牧尘的渣男发言，水月的怒火更甚，冷冷道：“牧尘，我不允许你三心二意。你如果选择了灵儿，就不许再招惹雪琪和兰袖，你可能做到？”
张牧尘沉默片刻，咬牙道：“师傅，牧尘一向听您教诲，敬您爱您，但唯独这一点......还请师傅责罚！”
“逆徒！你......”
水月被张牧尘一顶，怒气上涌，下意识便举起手来，上清境的恐怖气势释放出来，如山如海压来，寻常玉清境此时只怕早已被慑得伏地颤栗。
然而，已经半步上清的张牧尘却丝毫不受影响，只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水月，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他的眼神纯澈，带着三分明媚的忧郁，却有七分的决然与坚定。
水月看着张牧尘的眼神，心中没来由一软，想起这些年张牧尘对小竹峰、青云门，还有对她的尽心付出，可以说是一片赤诚，劳苦功高。
尤其是流波山上，水月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一剑斩杀风月老祖，她只是完全信任张牧尘，按照他的要求，一步一步地执行，然后便成就了那惊天一剑。
虽然张牧尘有很多神奇之处，但他那颗真诚的心以及所做的贡献，却是做不得假。
水月念及此处，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自己这么生气，会不会是因为牧尘没有先选择雪琪，所以自己认为牧尘辜负了雪琪？
[是了，一直以来，我似乎在雪琪身上，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牧尘身上却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而我之所以希望牧尘能对雪琪专心如一，在这其中，是不是也寄托了我自己的几分私心呢？]
[我真是因为这份私心没有被满足，才会生这么大的气么？]
水月想着想着，怒气早已消散，目光却是悠远飘忽起来，似乎已神游物外。
张牧尘见水月怔怔出神，那双美妙的双眸中似蒙上了一层薄雾，便小心翼翼道：“师傅？”
水月回过神来，再对上张牧尘的目光，忽觉心中一动，就像石子投入心湖荡漾出一丝涟漪，她连忙收敛心神，片刻后，才轻叹道：
“也是冤孽，你本就是千年一遇的美男子，更兼天资高绝、奇智百出，甚是招女子喜爱。我思来想去，恐怕还是女孩儿主动招惹你更多，你又年纪尚轻，不知拒绝，自然难免欠下情债，无法偿还。”
“偏偏你又是重情重义之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却也怪不得你。”
“只是牧尘，往后的日子，你还须要将情之一字悟透，切不可让自身困于情网，被诸多情债缠身，容易招致祸患。你可明白？”
水月一番话语重心长，张牧尘自然是认真聆听，点头称是。
“嗯，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稍作休息吧，今日掌门师兄可能会亲自问你和张小凡一些事情了。”水月心绪纷乱，便打算岔开话题，打发张牧尘先回去。
“是。”张牧尘起身向水月行礼，告辞之前，他低声道：“师傅，还有一句话，请您不要问我为什么，只要记住即可。”
水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头微跳，生怕张牧尘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但面色沉静，淡淡道：“什么话，你说便是。”
“小心苍松师叔。”张牧尘低声说了一句，没等水月反应过来，便匆匆离去。
水月听得一头雾水，看着张牧尘离去的背影，心想苍松什么时候又得罪这孩子了？
苍松......
其时山风烈烈，鼓荡袍袖，水月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莫名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