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谢全死不死(1 / 2)
“殿下,我喂您。”他虽这般说,却是朝着沈谛递过去了碗,示意沈谛去喂。
沈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比划着——小心我把蛋羹塞到你家殿下鼻孔里!
银沱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她,自己挖了一勺喂向殿下。
“殿下,是我喂的哦!”沈谛适时开口。
银沱:从没见过脸皮如此厚的人!
“是吗?”申玉颓微微一笑 没有拆穿两人。
营帐内弥漫着浓厚的药味,申玉颓的眼疾除了要敷药,也需要内服汤药。银沱心细亲自煎药,沈谛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申玉颓半坐在床边,道:“你今日可好些了?”
“自然,想来我再过三日就可去原上跑马。”沈谛大言不惭。
“那就好。”
申玉颓始终挂着清浅的笑点头。
“还有……你给我玉狮子被我弄丢了”
“丢了!”银沱猛地转过身来,“你知道那多重要吗?随随便便就丢了!”
沈谛扣了扣手指,委屈道:“我那时候觉得自己要冻死在雪上了,就把玉狮子还给了铁浮屠让他们带回来给殿下,结果造化弄人只有我一个人平安下山。其他人要么冻死要么失足跌落,那玉狮子跟着也——丢在了雪山上。”
听到这,银沱也无话可说。他愤恨地一盖药罐子,骂道:“该死的老天爷!”
“无碍的,我再给你刻一个。”申玉颓安慰道。
“真的?”
“真的。”
沈谛眉一挑,露出个释然灿烂的笑。可惜她眼上盖了层轻纱,旁人看不见她眼里无半点笑意。
玉狮子弄丢了还能再刻一个,这说明玉狮子不过只是个信物,铁浮屠真正权利还在申玉颓手中,她根本不可能凭借玉狮子掌握铁浮屠。就像是她沈谛给他的虎符,两个人不过都是算计。
所以,算计来算计去,铁浮屠还是不得不除。可惜了。
“叹什么气?”申玉颓轻声问,“又有什么烦心事?”
沈谛撑着下颚,烦闷道:“大京已经好久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到你的眼睛好得差不多,咱们也该启程回大京了,倒是还不知道什么局面?”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无需烦恼。我在大京中亦有些人脉,届时可做商量。”
这倒是申玉颓第一次同沈谛提起他大京中的势力,沈谛并不多问,勾起嘴角应好又道:
“其实倒也不是担心大京出事,我在大京中留的人个个也都有些本事。我担心的其实是陈常。”
申玉颓搁下茶杯。
“陈常?他怎么了?”
沈谛皱眉道:“我们在镇北城被围堵射箭那一次,陈常替我挡了一箭。箭上有毒杀阁无人可治,直言陈常还有一月可活,我想着若是杀阁治不了,或许大京皇宫的御医会有些办法。可惜送去的书信全都没有回复,不知下落!”
沈谛透过纱布瞧见申玉颓久久未动的茶盏,他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殿下可有什么法子?”
申玉颓摇了摇头,道:“我亦无法联系大京城中之人。但对于解毒,我铁浮屠中倒有一能手。”
“人呢?”沈谛直起身靠前,“可否让他为陈常治一治?”
申玉颓叹了口气,道:“那人擅长医术,我便让他陪着你去了雪山……”
沈谛身形僵住,喃喃重复道:“陪我去了雪山?”
剩下的话便不必说,沈谛是一个人从雪山上回来的。那人再擅长医术,也没办法从悬崖底下起死回生了。
“呵呵……”沈谛突兀地笑了两下,“原是造化弄人。”
申玉颓抿了口茶水,凉而涩的味道轻轻麻痹了他的舌尖。他缓缓开口道:“我再派人去找一找他们的尸首,或许能搜到些解毒的药丸。”
沈谛摇头:“摔下那样高的雪山,人都摔得稀烂,更别说一个小药丸了。或许,这也是陈常的命。”
“不要伤心。”
沈谛低垂着眉眼,整个人窝进轮椅中,她道:“怪我罪孽深重,我身边的人都没好下场。”
“胡说。”申玉颓轻叱。
他示意银沱出去,待到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他伸手去触碰,待碰到沈谛时,笨拙地抹去沈谛眼角的泪珠,这一番动作温柔至极。
“还没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万事都有转机。从长白关到大京也不过一个月路程,我们可以明日就出发班师回京,狄夷战事已平,也该回去了。我回去就找御医救他,好不好?”
沈谛眼上的纱布已经被泪水浸湿,她并未答应申玉颓,只是沉默。
这沉默之中申玉颓了然地笑笑,他收回手,指尖是被沈谛的泪濡湿的纱布。
“你在长白关还有放不下的东西。让我猜猜……是种雪剑对吗?”申玉颓自嘲地笑笑,“是啊,在你心中种雪剑自然是比陈常重要。自然……活人哪里比得过死人。”他一时不知是在说陈常还是在说自己。
种雪剑,这个占去沈谛过往大半人生的人,他的死能掩盖住他所有为人的缺点,在沈谛心中他已然是她念念不忘的神。他这个残废太子如何比得过?
申玉颓的眼睛又泛起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他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沈谛抹去眼角的泪,她望向申玉颓。许是时值下午,日光不烈她竟然能将申玉颓的痛苦神态看得一清二楚。沈谛的目光扫过申玉颓眼上厚重的纱布,原本悲伤的表情渐渐转换成索然无味。
嘶,忘记了这家伙眼下是个瞎子。她倒也不用演了。沈谛抹了把脸颊上潮湿之意,意兴阑珊地盯着眼前人。
申玉颓,到底是掩藏地太好了,还是你真的爱上我了?不至于吧,谁的爱来的如此轻易,如此……廉价?
沈谛嘴角露出一抹无声的讽笑,口中却哀哀道:“我并非全是为了种雪剑,我只是害怕。害怕大京中那些牙尖嘴利的朝臣,害怕那些笔纸如刀的文臣,害怕……你的父皇……”
她说得太过情真意切,以致于申玉颓蹙眉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十指相扣。
“别怕。”申玉颓咬牙忍住疼痛,“我一直会在你身边。我会比朝臣更牙尖嘴利,也会比文臣更懂纸笔杀人,你不需要怕!”
沈谛手指微颤,轻轻扣住申玉颓的手。她眉眼冷淡,嗓音却颤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