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堂堂七尺男儿(1 / 2)
近子时的谱图院,安静异常。二楼围栏,一腰挎短剑,身长两米的黑唇人遥望医室方向,与身侧花纹人道:
“怎么天天见这小鬼,不睡觉的吗?”
“他啊,好像是那个拉窗帘的懦夫。”
“偏爱别人睡觉他行动是吧?”
“这十年来一楼多少人物,不都变成你我?不过瞎蹦跶两天。”
“也是。”
“不聊他,我听说你有一房主事废了,把那房匀给我呗?”
“我说黑豹兄,一楼统共几百人,你都发展二三十小弟了,也太贪得无厌了吧!”
“嘿,谁会嫌小弟多呢?幽兄,你就让给我吧,你也不差这一房不是?而且听说这一房就主事一个小弟,没什么价值,不如给我吧。”
“拿去拿去,你可真烦!”
“不烦了不烦了,我这就走……您继续赏风景,谢谢嗷!”
……
杨灵自是不知十七房已换“主人”,径直到病房外,正要掏火珠奉上,鲁鲁拦道:
“慢着杨灵,不是要去厕所吗,怎么来这儿了?”
“你急吗?你急你就去,我一人进去,还能省半粒呢。”
“哦,原来你是要见红肠啊!”鲁鲁这才反应过来,稍有犹豫,“那里边比厕所都臭,老是看他干嘛?可你要进去……那我就陪你吧!”
“也好,让他看见咱的……诚心。”
“是‘诚意’。”
“差不多差不多。”杨灵说着话将火珠递给值士。值士开门让进,二人不约而同换了口气,屏住呼吸快步而入。
这时房内伤员病人皆已入睡,二人脚步放轻,到了红肠床前,杨灵伸手碰了碰,红肠睡得如死猪般深沉。
杨灵稍有不耐烦,摸其大腿一块软肉,重重一拧,迅速立正站好。红肠立醒,瞪着圆眼刚要发作,见是杨灵鲁鲁,又换了笑脸。
“两位好兄弟,可是想死大哥了。你们不知道这房里有多……诶,这腿没伤着啊,怎么这么疼呢,不会是转移了吧……”
“哎呀肠哥,别瞎想了,好着呢。”杨灵上前摁住被角,笑道,“半天不见,大哥……明显好转,想来不出三天就能回房。”
“唉,受的是内伤,一个月都别想好,还三天……再者说,我这也住不了几天,一旦没有药喝,唉……不敢想呐!”
红肠面露愁容,叹气不止。鲁鲁不太明白,问道:“为什么住不了几天?”
“没钱啊,没钱怎么住,这破地方一天开销你猜多少?这个数!”红肠竖起两指,杨灵问:“两粒?”
“二十粒!还两粒,两粒我住到天荒地老,住到他‘白空空’腰缠万贯,成为辽城首富!”
“白空空是?”
“医室负责人,辽城第三富商啊,你不知道吗?唉,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们,生来命贱,不得不服呀!”
红肠兀自感叹,杨灵却觉不对劲。还没开口呢就先哭穷,这大哥不会是要赖账吧?
怀揣着疑惑陪着红肠闲唠几句,杨灵即说明来意:“大哥,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和鲁鲁呢,想大哥赏点火珠用用。”
“嗯?我昏了多久,五天?不对呀,我只花了两天的钱,难不成白空空突发善心……”
“诶诶大哥……”杨灵忙拦住红肠话头,点头道,“确实过子时两天,是我自己想提前上场。”
“哎呀兄弟,我不跟你说了嘛,那寥……不好相与!”
红肠说到寥涂,自动压低声音,“再说了,你目前懦夫身份,暂时不上场也没人强迫你啊,不像哥哥我,九天后又是一场,这可怎么办哟,愁死我了……”
红肠又开始唉声叹气,杨灵心里颇为烦躁,退而求其次,与红肠道:
“那我就再等三天,可现在身上一粒都没有,探望大哥……今天恐怕是最后一次。”
“是吗?唉,那大哥我就只能和这群杂碎聊天了。没关系,大哥耐得住寂寞,十七房就暂时交给你了!”
红肠一副委以重任的坚定眼神,让杨灵很难再开口求珠。怪道这大哥看着大大咧咧豪气干云,怎地也有这许多弯弯绕绕?穷了就是穷了呗,我又没强要,何必推诿呢?实难打交道啊!
杨灵萌生退意,可回头一瞧鲁鲁那懵懂神情,想着两人一体,没有他,鲁鲁恐怕这辈子难上场,便厚着脸皮没走。再一想红肠堂堂七尺男儿,说话不能像放屁,今天不给,三天后也不会给,怎么着得有个说法!
“肠哥,要不……”
“唉。”红肠不等杨灵把话讲完,从被褥底下摸出一粒火珠,十分大方地递给杨灵,“大哥我扣了买药钱,就剩这一粒了。兄弟,我知道你的难处,等大哥回房的,一定不能亏待你!”
杨灵愕然,愣了半晌才缓缓接过,苦着脸道:“谢……谢大哥。”
“兄弟之间,何须言谢?”红肠说着话打了个哈欠。不必讲,杨灵很“善解人意”,告辞离去。
去时一粒,回时一粒,相当于白跑一趟,果然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回房后杨灵反思良久,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长进,也不带脑子。明明淋了三个月洗脚水,受尽屈辱,怎地刚好了两天就拉不下这张脸?在这样的地方,要脸何用?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如果刚才怎样怎样,都是无用的臆想罢了。就算有后悔药,那也得花钱买,所以还是回到“钱”这个问题本身,怎么得钱才是首要。
红肠那儿肯定是不能再去,可以考虑直接找红肠大哥,如此一来虽然对不起红肠,可总不能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对不起就对不起吧,谁叫他言而无信呢?
杨灵已转变了要钱思路,刚才没说出口的,其实就是让红肠讲出大哥诨号,可惜被他一粒火珠打发了。没有目的的瞎找,不是个办法,还是先问问同房兄弟,看有没有人知道。
打定了主意,杨灵闭眼睡觉。刚过辰时被猪尾巴叫醒,告知馒头即将上场,门外等他嘱咐。
上场就意味着有很高的死亡风险,所以关系要好的一般会在上场前互相告别,毕竟没什么后事安顿,告别就是死前最后的慰藉。
杨灵整理好仪容出门,馒头正冲他笑,他也报之以微笑,问道:“馒伽罗,这是第几场?”
馒头大咧咧回道:“十七……还是十八,忘了。哎呀,无所谓啦,场上有记录的。”
“身体怎么样,养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