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56-4-24 沃杜布 埃文的独白(2 / 2)
我记录我的感觉和念想。它们扰乱纷飞,像一只只凶猛的蝗虫啃食我的精力。文字是能够捕捉它们的虫网,纸张是能够囚禁它们的容器。我劳心费力地把它们捉住,从出生地带入真实的世界。它们受到我的呵护,并未早早死去。有趣的是,丑陋的虫豸被做成纸张上的标本后,它们竟然蜕变出来奇异的美。
观察着它们,我怀着可爱的想象,如果有一天,它们被其他人理解和欣赏.....如果有一天,有人为它们发出一声赞叹......我很高兴有人能理解,这份理解是对于它们的肯定,也接纳了我和我的可笑念想。
有时,我不知道我所期待的是不再孤独,亦或是得到理解;我不知道是孤独希望离我而去,抑或是其他人的理解期待我的念想予以回应。前者是利己,后者是自大。
我以旁观者的角度,见证我的生命在后者中诞生、延续直到湮灭。我可以坦诚地说,我见证万物的浩瀚意志,不需要一声啼哭去体现新生命的到来,也不需要一份棺椁去体现旧生命的老去,一切都在天地之间。
命运的运转也清晰可见,圣光想方设法地指引我,让我去行我应行之事,去爱我应爱之人,不能被我得到的自然离我远去,可以被我够着的自然向我贴近。而我就像一首讽刺诗,自己是自己的旁观者。我看的是我的可能的过往、现在和未来,每一个可能性都像一团幻影诗章,在实现和消失之间存在。
在与命运的交战中,我不得愉悦,战战兢兢、患得患失。这时我才意识到命运的不怀好意:我的心中充满怀疑。克莱门特的教诲供我进一步思考我的现状,“心中没有任何怀疑是起于被怀疑对象本身。如果心中只有一个观念,不论是真是假,均不会引起怀疑,也不会引起确信,但仅仅是一种感觉。因为这个观念的自身,除了是一种感觉外,就不是别的。而怀疑之起因是由于有另一个观念,但这个观念又不够清楚,以至于我不能对所怀疑的东西下一个确定的判断。”
然而更加讽刺的是,这份怀疑让我无法处于旁观者的地位。就像一个木偶注意到操控自己的丝线名叫命运,就像一个书内的角色把自己的生活写出来供人阅览、消遣。我所感受的,我所见证的,我所记录的,它们化为了词语,经过了我的多次修改,终于成了不再是我的模样。它们映照不出我,而我辨认出它们。
这就是我,我不知道是否会有读者为我的悲惨感到遗憾,或者流下真诚的眼泪,因为故事之外是更加真实的世界,而我无法和那些更加真实的人生活在一起。或许他们也非真实的存在,以至于,这世界无一物是真实的。
我不知道。我祈求圣光......
(书页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