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21)(2 / 2)
“我可以拿给您看。”斯科沃罗德尼科夫说,并且说出那本书的全名,甚至说出出版年月和地点。
“据说,已经任命他到西伯利亚一个城市去当省长了。”尼基丁说。
“太好了。主教会举着十字架欢迎他的。需要有一个同样的主教。我倒是可以给他们推荐一个这样的主教。”斯科沃罗德尼科夫说过,便把烟蒂丢进茶碟里,又拼命把上嘴胡和下巴胡往嘴里塞,嚼起胡子。
这时警官走进来报告说,聂赫留朵夫和律师希望在审理玛丝洛娃的案子时能够出席。
“哦,这件案子吗,”沃尔夫说,“倒是一件真正的风流韵事呢。”于是他把他所知道的聂赫留朵夫和玛丝洛娃的关系说了一遍。
参政官们谈了谈这件事,抽过烟,喝过茶之后,就回到法庭,宣布对上一个案子的判决,然后就开始审理玛丝洛娃的案子。
沃尔夫用尖细的嗓门儿详细报告了玛丝洛娃要求撤销原判的申诉,又是不完全公允,带有明显的希望撤销法庭原判的意味。
“您有什么补充吗?”首席参政官问法纳林。
法纳林站起来,挺起他那白白的、宽宽的胸膛,用极其生动而准确的词语逐条说明法庭有六条背离法律的准确含意。此外,他还斗胆简要地说了说本案的实质和原判的极其不公正。法纳林简短而有力的发言的口气中仿佛带有歉意,就好像他在道歉,因为他所提出的主张,诸位参政官凭他们的洞察力和精深的法律知识一定看得比他更明白,理解得更透彻,他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他承担的责任要求他这样。有了法纳林这一番话,似乎再没有丝毫疑问,参政院准会撤销原判。法纳林发言完毕以后,得意地笑了笑。聂赫留朵夫看着自己的律师,看到这样的笑容,便认定这官司准赢了。但是他看了看参政官们之后,才看出来,笑的和得意的只有法纳林一个人。参政官们和副检察官没有笑,也没有得意神气,倒是流露着不耐烦的神气,仿佛在说:“你们这班人的话我们听够了,这全是一些废话。”直到律师发言完毕,不再白白地耽误他们的时间了,他们才明显地露出满意的神气。律师发言一结束,首席参政官就请副检察官发言。谢列宁的发言很简短,然而很清楚、很明确。他认为上诉的理由很不充分,主张维持原判。在这之后参政官们都站起来,去开会商议。在议事室里大家意见分歧。沃尔夫主张撤销原判。贝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后,也很激烈地主张撤销原判,并且照自己正确理解到的,很生动地向同事们描述了法庭的情景和陪审人员发生误会的经过。尼基丁像往常一样主张严格办事,主张严格遵循诉讼程序,反对撤销原判。整个案件就取决于斯科沃罗德尼科夫的意见了。他的意见也是驳回上诉,主要是因为聂赫留朵夫出于道德上的要求决定同这个姑娘结婚,他认为这是极端可恶的。
斯科沃罗德尼科夫是个唯物主义者,达尔文主义者,认为抽象道德的任何一种表现,或者更坏一点,宗教的任何一种表现,不仅是一种可鄙的精神错乱,而且其本身就是一种侮辱。这个妓女惹出来的这场麻烦,还有为她辩护的名律师以及聂赫留朵夫本人都来到参政院,他认为这都是极端可恶的。他只管把胡子往嘴里塞,装出一副这样的脸相,装得非常自然,就好像他一点也不了解案情,只知道上诉理由不够充分,所以同意首席参政官驳回上诉的意见。
就这样驳回了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