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0)(2 / 2)
“我倒认为这两个问题是紧密联系的,”彼斯卓夫说,“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妇女由于缺乏教育而被剥夺权利,她们没有权利,所以就缺乏教育。不要忘记,妇女被奴役是那么普遍,那么悠久,以致我们往往不肯承认她们同我们之间存在的鸿沟。”
“您说权利,”等彼斯卓夫说完,柯兹尼雪夫接着说,“是指当陪审员、地方自治会议员、参议会会长的权利,当官员、国会议员的权利吗?”
“当然。”
“就算妇女作为少数例外可以担任这些职务,我认为您用‘权利’这个字眼也是不恰当的。还不如说‘义务’来得好。谁都能同意,担任陪审员、地方自治会议员、电报局职员的工作,我们觉得是尽一种义务。因此,说得恰当些,妇女是在寻求义务,而且完全是合法的。她们想协助男子共同劳动,这种愿望我们是不能不同情的。”
“一点儿不错,”卡列宁附和说。“我觉得问题在于她们能不能胜任这种义务。”
“一定能胜任愉快,”奥勃朗斯基插嘴说,“只要教育能在她们中间普及。这一点我们看得出来……”
“那句俗话是怎么说的?”老公爵早就注意听着他们的谈话,这时闪动他那双滑稽的小眼睛,说,“我可以当着女儿们的面说:‘女人头发长,可是……[68]’”
“黑奴解放前人们就是这样看待黑人的!”彼斯卓夫愤愤地说。
“我觉得很奇怪,妇女在寻求新的义务,”柯兹尼雪夫说,“可是我们却不幸看到,男子总是在逃避义务。”
“义务总是离不开权利。妇女所追求的就是权力、金钱、荣誉。”彼斯卓夫说。
“这好比我去追求当奶妈的权利,看到人家出钱雇用妇女,却不要我,我就生气。”老公爵说。
土罗甫春爽朗地哈哈大笑。柯兹尼雪夫惋惜这样的妙语不是他说的。连卡列宁也扑哧一笑。
“是的,男子是不能喂奶的,”彼斯卓夫说,“可是妇女……”
“不,有个英国人曾经在船上给自己的小孩儿喂奶。”老公爵不顾当着女儿们的面,放肆地说。
“有多少这样的英国人,就有多少女人可以做官。”柯兹尼雪夫说。
“是的,可是叫一个没有家庭的姑娘怎么办呢?”奥勃朗斯基想到他念念不忘的契比沙娃,插嘴说。他同情彼斯卓夫,支持他的意见。
“要是仔细分析一下这个姑娘的身世,那您就会知道,是这个姑娘抛弃了家庭——或者是她自己的家,或者是她姐妹的家——本来她满可以在家里干干女人家的活儿的。”陶丽突然怒气冲冲地插进来说,大概猜到奥勃朗斯基所说的姑娘是谁。
“但我们维护一个原则,一种理想!”彼斯卓夫用响亮的低音反驳说,“妇女渴望得到独立和受教育的权利。要是想到不能获得这种权利,她们会觉得委屈和难受的。”
“可我觉得委屈和难受的是,人家不要我当奶妈。”老公爵又说,引得土罗甫春哈哈大笑,把一大块芦笋都抖落在酱油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