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红火卷：桑耶寺第贰组问答（8）（1 / 2）

第215章 红火卷：桑耶寺第贰组问答（8）

其二：韦·策义、蔡邦·森纳率“约翰·克莱因”商团往顿门教泛滥区展开调查。他们首先抵达讼割。该地灾情最为严重。大家都在热议“敦煌暴乱”模式。调查结果令人吃惊，因为早在敦煌暴乱发生前三个月，人们就像描述一场刚刚看过的戏剧那样讨论详细过程及情节。有理由认为“敦煌暴乱”乃是预谋策划而非偶然发生。

据可靠人士透露，两位着装奇异的豪华派对盛宴形象代言人仓镜空和金珉奭抵达讼割，他们重金租用“清水盟台”广场，忙不迭地开展推介活动。数位顿门信徒裸体游行，抗议“绯闻男女污染净地”，因为摩诃衍弟子卧轮将于七月十一日要在盟台上讲经，预计参加人数超过五千。两位形象代言人声称也是顿门信徒，此举意在热场。大家将信将疑。女代言人仓镜空是演艺界着名性感明星，很多商客都熟悉。男代言人也不陌生，只是困惑于其名字变化不定：在龙城，他叫拓跋王子，在敦煌，叫邢兴，到讼割，又变成金珉奭。更有喜欢较真的商主信誓旦旦说他们曾在龙城与敦煌之间共同走过一段路，邢兴每天都更换几次名字，弄得骆驼客无所适从。不过，在讼割，男生反复申明自己叫“金珉奭”，与盛传的拓跋王子、邢兴、山地之王、铁巨头等毫无关联。他和女友仓镜空为明年七月十一日尚律悉在敦煌主办的豪华派对盛宴做宣传，希望商业巨头报名参加。因报名费昂贵，内容超炫，代言人过分夸张的言行举止与顿门巴教义相违背，连最具实力、最容易冲动的数位年轻商主都持观望态度。金珉奭与仓镜空透露部分极具诱惑的部分活动内容并表演大尺度骑爬全裸露鸟露点交尾舞。大家对此习以为常，反应平平，没有产生惊艳效应。仓镜空垂头丧气说姐每到一地都遭粉丝疯狂围堵，场面往往失控，讼割这地方只适合打仗或传教，我们去别处捞金吧。金珉奭知道这是由于摩诃衍禅师教义毒害，使人们对任何事情都保持平常心，他异常亢奋，坚持要充分利用这次难得的集会。他雇佣四十九位妇女手持大扫把守候在渐门教徒修行场所或无业游民聚集地，只要人数超过两人，就大扫特扫，现场尘土飞扬，迫使他们跑到“清水盟台”广场呼吸新鲜空气。七月十一日，广场上已经集结六千多名各界人士。

鼓乐阵阵，欢呼阵阵。卧轮双手合十，频频施礼。大家终于安静下来，卧轮刚要开讲，金珉奭忽然抽出免死铁券，猛敲自己脑壳，吼叫：“敦煌即将发生暴乱，大量军士被剿杀，上千无辜平民被押送到讼割、章蹉和勃宕漫三地，他们或丧失生命，或肌体不全，或妻离子散，很多家庭沉浸在痛苦中。大家与其在这里他法师高谈阔论，不如立即前往敦煌阻止流血事件发生！”

仓镜空从另一边高呼：“应该让军界巨头和商业大佬把精力集中到派对盛宴中去！”

“各位顿门信徒，各位渐门信徒，各位无信仰的自由人士们！”金珉奭挥舞免死铁券，慷慨激昂说：“大家对本人手持的法宝并不陌生吧？它的身上有唐朝皇帝、吐蕃赞普、回鹘王及几十位部落酋长的亲笔题词，内容完全相同，就是保证额滴安全。大家清楚，战乱爆发时任何承诺都失效。就好比，荒原大火燃烧起，因躲避不及而葬身火海的狐狸、兔子、狼、老鼠等等这些哥们并不是罪大恶极，也没有拖延缴纳赋税时间，但他们瞬间丧命了。”

卧轮微笑着望他，似乎觉得这场表演很有趣。

仓镜空将粉红色内衣解开，脱下，抛向半空，尖叫：“顿门巴奉行鸵鸟政策，逃避现实，不可取，应该通过各种新奇而富于诱惑的娱乐方式来干预政事！”

“少在这里黏糊，还是穿好内衣，回到你们的虚拟世界中去吧，”几位顿门巴信徒不耐烦地说，“卧轮今天讲经内容就是要教大家如何熄灭内心纷争而走向平和。”

金珉奭声泪俱下，抽泣说：“各位信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你们对即将发生的敦煌暴乱无动于衷？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敦煌化为灰烬？难道一位终生奔波的敦煌驼户竟然比不上蚂蚁王国的有罪臣民？难道沦陷区的人命贱如草芥？难道你们以为遁入空门就会将受灾受难的家人忘得一干二净？难道穿上僧衣瞬间就与唐朝断绝联系？难道世世代代要在频繁举行的军事演习中胆战心惊地生活？难道心甘情愿为强盗放牧牛羊？难道忘了箪、笾、簋、碗、箸、勺、盘、蒸笼、筐、篮、笥、箱、床、榻、席、椅、枕、几、屏风、桌、橱、柜、算筹、算盘、竹尺、竹筒、灯笼、烛炬、扫帚、熏笼等等这些从小使用的东东？难道真的不怀念炒、爆、炸、烹、溜、煎、贴、靠、烧、烩、扒、焖、炖、煨、熬、煮、蒸、氽、刷、烤、酱、卤、拌、腌、砾、碎等几十种方式烹调出的美味食品？难道琴、瑟、笛、箫、笙、筝、箜篌、筚篥、筑这些乐器演奏出的音乐不比直着嗓子干吼好听？难道……难道……还要难道？……”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全场一片啜泣声。金珉奭抓住时机。大声说：“或许大家从尚律悉签署张贴范围扩大到乡村级的文告中获悉，敦煌近年连续发生大大小小所谓‘叛乱’，果真如此吗？未必。话语权在他们手里，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根本不考虑天气和风向。例如，耕地、扬场、舞连枷、收香水梨、毛驴拉着石磙转圈碾麦子等农活是汉族人延续很长时间的生存方式，农户进行每项活动之前都要聚集到一起举行简单仪式，非常神圣。然而，自从吐蕃成立‘沙州汉户部落’以来，反对一切与农事活动有关的仪式。尤其是判咄，变本加厉，就连农作物名字、农谚、二十四节气都不许说。他们仅允许料理梨树时进行有限的几道程序，因为蕃王喜欢吃香水梨，他们担心歉收。敦煌人把对农事的怀念和感情都倾注到育苗、施肥、修剪、赶鸟等过程中，也不失时机地嵌入相关农事文化。狡猾奸诈的判咄察觉后，想方设法阻拦，诬蔑敦煌人利用回鹘萨满巫术陷害赞普，密谋‘叛乱’！举行成人礼的女孩被吐蕃骑兵劫掠而去，父母兄弟哭喊两声也算叛乱？喀！按照祖先流传的方式举行婚礼也算叛乱？切！梦话里用母语唱一句半句打场歌也算叛乱？咔！面对不断加重的赋税敢怒不敢言只请求推迟一下缴纳期限也算叛乱？呕！叼空从火烧湖到红柳滩探望卧病不起的父亲也算叛乱？嗤！老人辞世后被迫用吐蕃方式火葬念几句佛经超度超度也算叛乱？哆！对未来丧失信心万念俱灰跳水自杀获救后听顿门佛徒劝解片刻也算叛乱？晕！……哦，‘叛乱’，这个词成为敦煌结盟后——准确地说，是阎朝遭毒杀后最流行、最恐怖的词。无论谁，不管以前是不是权贵，只要冠以‘叛乱’罪名，牛羊猪狗柴米油盐绫罗绸缎金银器皿房产奴仆一概被没收，而那些曾经为奴的闲散人员赶着吐蕃人赠送的牛羊在大户人家田地里任意践踏，并且趾高气扬地唱歌……哦，‘叛乱’，婴儿咬住母亲干瘪奶头竭尽全力嗍半天依然焦渴失望啼哭，父亲烦躁说你哭你再哭当心‘叛乱’来抱走你，婴儿吓得浑身发抖，从此不敢吱声……哦，‘叛乱’，敦煌人犹如可怜卑微的蜘蛛，生活在由‘叛乱’织成的恐怖网中，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