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三章 长沙会谈(上)(2 / 2)
“等等!”李自成打断了堵胤锡。
他不知道堵胤锡说的朱由楥,以为是他所知道的“朱跑跑”(即永历帝朱由榔,朱由楥四弟)。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南明最后的皇帝,登基之后不是在逃跑,就是在准备逃跑,后来逃到缅甸,被吴三桂抓回来用弓弦勒死了,这时候应该还轮不到他出场才对。
当然,李自成打断堵胤锡,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历史知识——这所谓的历史现在还没发生——而是看不惯堵胤锡那副自以为占了优势的样子,想要故伎重演,再次利用偷看了剧本的便利,用“天命所在”把他震住,先把他的气焰打下去再说。
“朕夜观天象,”李自成说道:“伪帝之气并不在岭南,而是在东南,桂王当不了皇帝,哪怕是个假的也当不了,要当皇帝,他还得等。”
堵胤锡闻言又惊又怒,惊的是李自成竟然懂得天象,怒的是他竟然敢称大明皇帝为伪帝,不悦道:“堵某以礼相待,尊驾对真命天子最好还是放尊重些。”
“真命天子?”李自成哑然失笑。
世上哪有什么真命天子!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屎壳郎要是有老虎的爪牙,也会被吹成真命天子,试问,天下谁不怕“炮毙”?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他只能继续装神弄鬼,说道:“他若是真命天子,那么先生以为朕是什么?此事不必争执,日后自见分晓。朕把话撂在这里:明朝气数已尽,东南撑不过一年,西南撑不过十年(实际是十六年);清虏沐猴而冠,趁乱窃据幽燕,却也折腾不过二十年。天下早晚都是我大顺的,不信就请拭目以待!”
这年头的知识分子,不论再如何“唯物”,对八卦命理、星宿分野、天人感应这一套都仍然深信不疑,堵胤锡也不例外,李自成说得越是笃定,他就越是心惊,忍不住问道:“尊驾言之凿凿,焉知不是耸人听闻?”
“朕不是说了吗?拭目以待就好,”李自成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知道堵胤锡已经入彀,并不急着立竿见影,淡淡说道:“不过,就算不说天象,仅从人情来推理,先生应该也不难断定,伪明权贵尽在东南,当初史可法立不了桂王,今天丁魁楚、瞿式耜同样还是立不了。”
堵胤锡闻言一阵气闷,倒不是因为李自成坚持使用“伪”字,而是因为李自成的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定策拥立之功非比寻常,地方官员远离庙堂,听到消息本来就晚,除非想搞两个朝廷,不然这功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他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这么明显的道理竟然还要对手来提醒,原本不肯落于下风的心气顿时矮了几分,不由得摇头叹了口气。
“先生不必气馁,”李自成见状,自然不肯放松,煞有介事地又说道:“伪帝立于东南,对先生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好事?堵胤锡一愣,问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