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章 唐王监国(下)(2 / 2)
“这种舆论早就有人在造了,”郑鸿逵笑道:“唐王国号合于唐尧,旧时封地又在南阳,乃是东汉中兴之主刘秀的故乡。黄道周有言:鉴往可以知今,中兴自古旧南阳,岂非天意哉?”
郑芝龙哑然失笑,摇头说道:“这马屁拍得也未免太露骨了!如果没有我们郑家的钱粮兵马,别说什么‘中兴自古旧南阳’,就算他的小命都未必保得住!”
“大兄说得是,”郑鸿逵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是,这样岂不更好吗?”
话刚说到这里,天上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咔嚓”一声仿佛近在耳边,吓得兄弟两人猛地一震,急忙往天井里看去,只见外面已是大雨如注,仿佛天河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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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聿键站在廊下,凝视着瓢泼雨幕,心情无比沉重。
刚才的炸雷也吓了他一跳,但跟炸雷相比,黄道周指责郑芝龙傲慢无礼,才更令他心惊。
码头上的一幕,朱聿键并非毫无所感,可是一年前他还是个高墙中的罪宗,毫无自己的班底,对郑芝龙这样的实力派,他只能拉拢利用,根本得罪不起。
他本以为像黄道周这样的清节忠诚之士,能够体会他的苦衷,顾全大局,相忍为国,没料到正统(明英宗的年号)以来“文蔑武”的痼疾竟然如此根深蒂固,连黄道周也未能免俗。
“人君能以至公待天下,方可责人臣以无私,”朱聿键斟酌着,缓缓说道:“所谓文武,一动一静,一刚一柔,就像人的身体,文筋而武骨、文背而武胸,虽然各司其职,实际却是一体。所以,国家要达到长治久安,首先要文武和于上,然后才能兵民和于下,否则便是自乱阵脚,自取其败。对南安伯,本王还是要宽容以待,先生也不宜对其过于苛责。”
黄道周不以为然,争辩道:“江北四镇以其拥立之功,傲视百官,威福自用,朝廷徒费钱粮,却未建尺寸之功,全是武官跋扈的原因。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一叶落而知天下秋。郑芝龙失礼无状,已经露出了跋扈的端倪。殿下若是一味宽纵,只恐将来尾大不掉,悔之晚矣。”
这个道理,朱聿键何尝不知?但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处置郑芝龙,却未免有些小不忍而乱大谋。
他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南京失陷以后,本王之心日日都在滴血,如今监国闽省,创设百司,第一要务便是求贤。举用阁部等官,只要藩院诸衙门惟慎惟公,计议确当,本王必无不允。得贤,方可得安;得安,方可得治。望先生勉之。”
大力察举得力官员,用意不言自明,黄道周沉吟片刻,长揖道:“殿下重托,臣敢不尽心竭力,死而后已?只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殿下既然已到福州,应当尽早监国摄政,以安天下之心。”
听见黄道周终于不再争辩,朱聿键这才转回身来,看着仍然鞠躬未起的黄道周,说道:“本王监国,必先祭祖,告天地,然后才敢摄政。你们抓紧时间准备,明天,闰六月初七日,本王行礼监国。”
“臣谨遵谕令,这就叫他们去准备!”
建太庙、筑天坛地坛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刻几个牌位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