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船只上的罪恶(2 / 2)
累了一个晚上,有些人回房休息,有些人才要开始收拾狼藉。
齐鸣礼就是那个收拾东西的人,他疲惫地按了下额角,到底是年纪大了,记东西不如年轻时候利索了,他庆幸有资格上船的人不多,脏乱差还算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他摸摸身边老狗的头:“走吧,上班。”
他确实是只勤勤恳恳的牛,一晚上高度紧张中,能像他这样还没倒下的不超过十人,目之所及,甲板上都是随地昏睡过去的人,摇晃的风浪让他们睡得更沉了。
于是齐鸣礼和为数不多的同伴开始清扫。
路过一间歌舞女郎梳妆的房间,老狗停了下来,齐鸣礼以为它是要他从这间开始打扫,无所谓从哪里开始的他走了进去。
乱扔一地的衣服,来不及收拾的化妆品,还有东倒西歪的酒水饮料,是那些上船表演的人留下的,表演完她们拍拍屁股下船,倒留下一堆垃圾给他。
齐鸣礼从门口收拾到门内,转眼就见老狗站在一个箱子前,侧头看他。
“怎么了?”齐鸣礼走过来。
老狗拱了拱箱子。
有什么东西吗,想着这个问题齐鸣礼打开箱子。
这时扑面的白色粉末袭来,他仰头退后,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轻巧地翻出箱子,在快要跑开之际,被齐鸣礼抓住手腕拖了回来。
手中的触感让齐鸣礼感到一阵讶异,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嘭——”
令人牙酸的撞击声,随即是个小女孩的痛呼声,她被他拖着撞到了黑箱子上。
齐鸣礼因这声音手下放轻了力道。
白粉散去,低头,他有些愕然地看着面前三岁小娃。
很快他看了眼开着的房门,三步并作两步关上门。
“小孩你是哪家的,怎么会在船上?”确保这个房间只要他们两个,齐鸣礼开始问。
齐惠心揉着发痛的头,这男人怎么这么粗鲁,痛死她了。
听到他的问题,她反问:“你又是谁?”
清脆的女童声音响起,齐鸣礼说:“你不应该在这,我送你……”
本想说送她下船的话,可瞥见窗外波涛阵阵,齐鸣礼咽下话头,他感到一阵头疼。
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管她是什么理由混上船的,一旦被人发现免不了一个被喂鱼的下场,外面的人可不会因为她是女童而放过她。
齐鸣礼自己处在如履薄冰的境地,实在不愿意管陌生女童,再一个他已经决定不管任务进行到哪一步三个月后一定要返回袁洋县,已经到了约定的两年之期,延长的三个月是来扫尾的,如果中间再因为这个女童发生变故,他又怎么向妻女交待。
“待在这我会死吗?”
女童发问,她长着一张像是饿了好久的脸,别人家的孩子白白胖胖,她脸上一点肉都没有,还蜡黄蜡黄的,跟贫民窟里出来的一样,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小孩的天真,像是真的在思考生存问题。
和他的女儿们真是太不一样了。
“这里是哪里?”她见齐鸣礼不说话又问。
从齐家村逃出来,齐惠心辗转了一个月,走哪算哪,现在早就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一路乞讨才没饿死,没得乞讨的时候就偷,可偷东西有风险,这不因为不小心偷到几个贼小气的女人身上,她被发现了人家要扔她去喂鱼。
她们话里话外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让她明白自己是遇到坏人了,那几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被装到一个大箱子里送上船,期间没有逃跑的机会,原以为命不久矣却没想到开箱的人不是那些心如蛇蝎的女人。
但眼前的男人看着也不是好人。
络腮胡,刀疤眉,一脸凶相,因为紧张感让他身体紧绷起来,连带着让本不显眼的肌肉鼓胀至肉眼可见,感觉比那几个女人还可怕。
他说她不该在这想要送她去死。
她想,这辈子就算到头了,也要弄清楚这里是哪,眼前人是谁,否则下地狱找阎王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哭诉。
“你到底是谁?”
齐鸣礼走过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甚至居高临下的:“不想喂鱼就安分地躲起来,不要出声不要到处乱走。”
从这个角度看去,这孩子更小了,只有齐罐罐两岁一般大。
他将人重新抱回黑箱子,关箱之前想了想,道:“今晚十二点停船,你只有这一个机会可以离开,否则等维修船只的人进来,你依旧逃不过。”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但是他什么都说了,希望她自求多福。
将一个幼女留在这艘到处都是坏人的船上,他有罪。
可这个变数一旦被发现,他如果要保她,势必做出牺牲,牺牲什么不得而知,可只要有一点点暴露自己的可能,他会死。
他死了,他该怎么回家。
怀着这样的念头,齐鸣礼重新关上箱子。
打扫完这间屋子,他关上门,接着第二间第三间……直至把一整条走廊的房间都打扫完,然后他走到甲板上和其他人汇合,去往有赌桌的房间清扫,那几个地方规定不能单独进去,所以必须有一个及一个以上的人陪同。
天明时分开始行船,傍晚才收拾好这些房间,等到晚上那些在甲板上睡觉的人才陆续起来。
船停了下来。
齐鸣礼和一起收拾的人站在走廊处,扶着腰朝廊间的窗外看,到码头了。
远远看去乌泱泱一堆人,数不清有多少,火把的光照耀在每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宛如杀人越货的悍匪等待他们这船待宰羔羊。
不过这都是他的错觉,船上和码头上的那伙人出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