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逼供手段(1 / 2)
覃榆和楚云遏商量的那些内容,帘帐里的人都没有听见。
周瑾寒走进帘帐后便跨入了浴桶之中,伸手将昏迷不醒的穆清葭揽进了怀里。
她的脸色还是青白,纤长的眼睫掩着,看不见她眼里温暖漂亮的光,只留下了眼下的一小片寂寞的阴影。
她此刻比任何时候都顺从,依偎在周瑾寒的怀里,也比任何时候都柔软。可是周瑾寒却宁可她像当初与他决裂时一样凶狠尖锐,宁可她用剑指着他的心口,也不愿她同此时一般,悄无声息,仿佛不经意间就会死去。
“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的吗?”周瑾寒从背后拥着穆清葭,眼眶赤红的,落了满身的寂寞。“你不是说过只要你在,就不允许有人伤害我吗?”
“你骗了我三年,葭儿……最起码要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你按照你承诺过的那样做,好让我知道在那些为你动摇的时刻,我的选择都没有错。”
“你至少要向我证明你值得,不是吗?”
“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释,我们布下的那些棋,你也还没有看到结局,你在意的社稷、黎民,都还没有得到安定,所以你怎么可以狠心撒手离去?你听到了吗葭儿?你不能那么狠心!”
抱着穆清葭肩膀的力道更大了一些。周瑾寒的胸膛贴着穆清葭的背脊,如同在用自己的体温去驱散她身上的冰冷一般。
他将脸埋进了穆清葭的发丝间,声音低哑起来:“穆清葭,你怎么可以让人心里那么难受……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地,让我连恨都失去了着落……”
药汁漫到胸口,随着沉重的心跳泛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周瑾寒哽咽出口的语调却比药味更加苦涩。
他就那样拥抱着穆清葭,静默地呆了许久。随后他才松开了怀抱,手掌贴上穆清葭的背脊将她的身体撑直,一咬牙将自己的内力灌输进了她的体内。
“本王……不允许你死!”
澎湃的内力猛地冲进四肢百骸,穆清葭的整个身子都随之一抖,瞬间僵直了片刻。
周瑾寒体质至阳,内力释放出来时带起的热量比屋子里这么多火盆加起来的温度还要更高。浴桶里浓郁的药汁在内力的催动下翻滚起来,水汽裹挟药味升腾,让充斥驿站的苦味更加重了几分。
穆清葭的脸色在周瑾寒内力的作用下红润了一些,依稀间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她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一样。
不过短短片刻,周瑾寒已经大汗淋漓。
药力已经在穆清葭体内起了作用,周瑾寒察觉到内力在她经脉中游走时,那些因中毒而瘀滞的地方都有逐渐化开的迹象。
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为穆清葭疏通经脉起来。
而随着内力深入,周瑾寒也在穆清葭体内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跳。
很轻很轻,跳动得也很缓慢,可是它正在努力地有规律地跳动着,提醒着别人有它的存在。
那是……周瑾寒茫然地想道:那是,他们孩子的心跳?
就在这一刻,周瑾寒合住的眼睛里忽然掉下了一颗泪来。
他蓦地轻笑了一声,可是在这阵欣喜之后,席卷上心头的却是巨浪般的深浓的悲伤。
他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他的孩子的存在,真正地反应过来自己成为了一个父亲,竟然是在他就要失去这个孩子的这一刻。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大概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了……
可惜因为穆清葭如今身中剧毒失血过多,没有办法保住这个孩子;而他此生也失去了当父亲的可能,年幼时曾在父皇那儿得到过的宠爱,他都无法再同样地传递给下一代了……
似乎是感应到周瑾寒的悲痛,存在于穆清葭腹中的小小的心跳声用力地响了一下,就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告别。
它与穆清葭血脉相连,如今又被周瑾寒的内力包裹,如同孩子依偎在父母双亲的怀抱之中,一下一下轻缓地律动,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宠爱,安心地撒了个娇。
周瑾寒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穆清葭腹中,仔仔细细地感受着胎儿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他这样的凉薄之人,竟也生出了名为“爱”的情愫。
他的内力给了这个孩子很多很多的温暖,他也想要再给之很多很多的爱。
他亲身感受着这个孩子的心跳渐渐微弱下去,替身为母亲的穆清葭经历了一遭失去孩子的痛彻心扉。一直到周身药水变凉,而他再也感受不到穆清葭腹中的跳动。
周瑾寒强忍住内心的哀痛咬了咬牙,往穆清葭体内输送进去的内力越加增强了一分。
扑通。
穆清葭的心脏猛地巨颤了一下。
她骤然喷出了一口血。
白色帘帐被染上黑红的颜色,血液再从上面一滴滴滑落,就像为失去了一个生命而哭泣落下的泪。
穆清葭紧闭的眼睛睁开了片刻,在短暂的清醒时分,她看着视野里深浓的黑暗,心想:
天不会再亮了……
而这厢,周瑾寒等人为救穆清葭紧闭屋门严防死守。另一厢,长公主周若白也循着探路蜂的指引一脚踹开了簪烟的房门。
彼时正午,外头阳光甚好。
然而簪烟的屋子里却被厚实的帘子遮得半点光都漏不进来。烛火摆满了四面墙,连地上都摆了许多烛台。因已经点燃了很久,白色蜡烛的烛心凹陷,边上盛了满满的油。火光微弱,在房门被踹开的时候随风抖动,即将湮灭。
簪烟已经穿戴整齐,正对镜涂着口脂。鲜血一样的红色,出现在她素净的脸上,让她看起来透出一丝妖异邪魅之感。
见到周若白带着人走进来,簪烟不慌不忙地抬了抬眼睫,从镜面里对上了周若白的视线:“长公主要见簪烟,叫人通传一声便成,哪里用得着亲自前来?”
曲晴柔抽出剑来架在了簪烟的脖子上:“是你下毒谋害曜王妃?说,解药在哪儿?”
簪烟瞥了一眼脖子上的剑锋。
她寻常示人的那副柔弱的姿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无畏从容。她从镜前站起了身,张开双手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那身华贵衣料,装作不解地轻哂道:“曲将军说什么呢?我不就是曜王妃吗?这世上哪儿有人会自己给自己下毒呢?”
“少在这里装蒜!探路蜂寻到了你这里,难道还会有假?”曲晴柔最看不惯这种惺惺作态的做派。她手中的剑锋逼向簪烟更近了一些,“快说,解药在哪儿!”
因这一逼近,簪烟的脖颈被迫使着绷直了一些。她抬着下巴,扫了一眼正围着自己振翅嗡鸣不止的长尾黄蜂,脸色阴沉了片刻后又重新摆上笑容,望向周若白:“长公主,您手下的人这般僭越无礼,您就干看着吗?”
“簪烟一直以为火凤军军纪严明,统帅还未发号施令,下面的人就已经自作主张行事,不知该打多少军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