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再遇刺杀(1 / 2)
覃榆看着簪烟脸上的笑容,满心警惕:“你被夺舍了?”
明明刚才在山脚下她们还起过争执,这人哭唧唧地向王爷告她的状,恨不得王爷惩罚她,这么快就都忘了?
她记得簪烟也不是这么心胸宽广的人啊……
事出反常,多半有妖。
簪烟虚伪的笑意一僵:“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当着神仙真人的面,也不怕忌讳。只不过此地陌生,你我既然同去找水,结伴而行也可省得迷路不是?”
她端着手走到覃榆和李菁跟前,表情坦荡:“走呀。”
覃榆和李菁互相望望,往前头示意一下:“你先走。”
簪烟也没犹疑,闻言便走到了他们前面去。
土地庙外,穆清葭也已经主动拉开了与周瑾寒的距离。她仰头重新望着树冠上的那些朴素的心愿:“王爷可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
“自然。”周瑾寒负着手,随她朝树上望,“本王希望四野安定,百姓安居,大邺境内自此不再有战争疮痍;也希望活着的人都能好好活着,亡魂的怨气都可得到平息。”
说这些的时候,穆清葭从周瑾寒的身上再次看到了从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的影子,志向高远,自信桀骜。
时间让有些事情变了,但也有些事情,哪怕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也依旧没有改变。
穆清葭的心头有些感动。她笑了笑,温声道:“王爷的愿望太大了,囊括四境,延伸千百年,即便这棵桂树里真有神仙,兴许也做不到呢。”
周瑾寒不甚在意地抬了下嘴角:“无妨,本王的这些心愿本就不是空想。神仙做不到的事情,本王自己可以做到。”
“那祝王爷心想事成。”
“你呢?”周瑾寒问穆清葭,“可有什么心愿?”
“有啊。”
“是什么?”
“比如觅得一个如意郎君?”
周瑾寒:“……”
本王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穆清葭看着周瑾寒被耍后的表情,不由发笑。她正色道:“既然是要祈愿,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吗?”
她走到了庙祝的桌案前,笔上没有沾墨,在一块木签上虚画了几笔,然后串上红绳走回了桂树边。
凌辰正点起一炷香交给周瑾寒。
穆清葭看着周瑾寒从香炉前插香起身,看着他沉默地盯着上头明灭的火光。他最终仍旧什么话都没有对已经亡故的人说,盯了半晌后便朝穆清葭看来:“许好愿了?”
“嗯。”穆清葭也收拾了表情,“好了。”
趁着边上的人暂时散开,穆清葭在一旁石墩子上踏了一脚,足尖一点便掠上了枝头。
随着围观百姓的一片惊呼,穆清葭将手中木签往上一抛。红绳缠绕,无字木签挂上了最高的枝头。绿叶掩映之下,红绳随风飘荡,木签与枝干碰撞出悦耳的声响。
“怎么没写东西?”周瑾寒问。
穆清葭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平安”二字:求自己平安,求他人平安;求现在平安,也求未来平安。
“我心里想着呢。”穆清葭回答,“神仙在上,都听得见。”
覃榆很快求来了一壶水,还有一碗汤圆。队伍歇够了脚,再次朝恪州出发。
“这是土地庙里在分发的,王妃尝一尝,添福添寿。”
胡太医在穆清葭的马车里给她诊脉,听了覃榆的话后又叮嘱一句:“糯米积食,王妃切忌多食。”
“婶婶这病生得真辛苦。”李菁嘴里塞着汤圆,囫囵感慨道,“连东西都不能放开肚子吃。”
覃榆点了一点李菁的脑袋,笑:“小傻公子,王妃肚子里有小宝宝呀。每个当母亲的人为了自己的孩子,都是要受了一些苦的。”
“那我娘亲当初怀我的时候,一定也很辛苦。”李菁懂事地说。
穆清葭和覃榆还当他又想起了伤心事,正要安慰,李菁已经笑眯眯抬起头来:“幸好我刚才在土地庙时给我娘上过香啦。我娘知道我一直都惦记着她,一定很欣慰。”
“对啦婶婶,刚才我们去找水,那个簪烟也跟去了。我在给我娘亲上香时,她也来了。她烧的那个香味道特别重,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菁说到这里,覃榆也觉得奇怪:“对啊,她刚才还像转了个性似的,非要同我们一起去找水,奴婢接庙里给的汤圆时她非得帮忙拿壶,吃错了药似的。”
穆清葭舀了一只汤圆正要送嘴里,闻言不免一顿:“她碰我们的吃食了吗?”
“王妃放心。”覃榆道,“奴婢这次长了心眼,无论是水也好还是汤圆也好,都让她先试过一口才拿的。她事先也不知道奴婢究竟要拿哪个,不可能往里头做手脚。”
穆清葭这才放心:“那就好。”
“王妃身上的寒症渐消,正是要紧关头,多留个心总是好的。”胡太医看着穆清葭碗里的汤圆,像是想起了什么,常年悲苦的神态间也显出了一些笑意:“民间有个说法,说是妇人在孕期喜欢吃什么都不是自己要吃,而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贪嘴。”
“内子当年有孕时也同王妃一样喜食甜物,上元那日,光是汤圆她便一人吃了一海碗。待下官从太医院下了班回家,正见母亲送大夫出门来。一个太医自己的家里,竟有人吃东西积食,严重到要请大夫的程度。如今想来多少有些惭愧。”
穆清葭微笑地听着胡太医说起他家中之事:“先生是想念家人了。”
“是啊。”胡太医苦哈哈地笑了笑,叹气道,“在宫里当差,回家的机会少。此次随王爷赈灾,来得也匆忙,没有回去叮嘱几句。想来,都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家中母亲妻儿了。”
“先生家在何方?”
“西城门丹桂巷。”
“是靠近容华街的丹桂巷吗?”
胡太医有些意外:“王妃怎么知道?”
大邺国都西城门,混迹的都是些没家世背景可以倚仗的小人物。商业发达,三教九流都有,住在城东的王公贵族从来不屑踏足。
虽然知道穆清葭出身市井,但她的言行举止与思维眼界丝毫没有小门户出身的局限,胡太医一直没有将她当成是与自己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穆清葭温声回答说:“我昔日曾在容华街上开香料铺子,对那附近的街道巷弄都很熟悉。丹桂巷因丹桂而得名,每到秋日,我都会去收集那整条路上的桂子,兴许曾路过先生的家门也不一定。”
“这样说来,倒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胡太医微笑着欠了欠身。
“说起来……覃榆。”穆清葭吩咐覃榆,“将我的头油取一瓶来。”
“诶!”覃榆应了,很快从箱子里翻出了东西。
穆清葭将那用白瓷小罐封得严实又漂亮的桂花头油递给胡太医:“这段时日承蒙先生费心替我调理身体。这罐头油是我用去年秋天收来的桂花配上茉莉所制,香气清淡宁人,虽不值钱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先生替我转赠给尊夫人,权当我谢先生辛劳,还望先生切莫推辞。”
胡太医沉默了片刻,将东西接了过去:“那下官替内子谢过王妃了。”
凌辰从前面折回来禀报:“王妃,快要到恪州了,王爷让属下来与您说一声,接下来的一路都不会停队休整,王妃可以在车里先睡一会儿。”
“好。”穆清葭撩开帘子往前看去。周围芦苇茂密,曲折官道通向一片林子。“此地人迹罕见,你们小心些。”
“是。”
胡太医见状便也告辞回自己马车了:“王妃且安睡,下官晚间再来替您诊一次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