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危机四伏(1 / 2)
“朱佺……”
大邺皇宫钦天殿,司空鹤就着灯光看着信纸上的这个名字。
他的神情冷淡,眉眼间看不出喜怒,只有白皙瘦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桌面,偶尔发出指甲划过玉案的声响。
“衍州州防驻军主将,朱佺。”他念道,“原来曜王与南部这几州的驻防军真的有来往。”
一个浑身装束漆黑的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主上。”
“属下听闻,此次南方灾民作乱,各州防驻军皆不作为,这才导致场面失控,灾民闹至京城告御状。”
“如此看来,曜王应是早就得知南方灾情,曜王府与此次暴乱定脱不了干系。”
他说完后,司空鹤眼帘也不抬,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显然早已经想到。
他抬了抬手,将这封信鸽送来的密信塞进了灯烛之中。
火光因添进了这额外的燃料而猛窜了一下。
黑衣人见状眼皮一跳,自知多言了,连忙诚惶诚恐地躬下身去:“主上恕罪。”
钦天殿国师司空鹤座下有东南西北四大主司,这黑衣人就是东主司沐苍。只是整座钦天殿内,无论是四大主司还是其余少使一律着黑,唯有国师本人一袭纯白镀金。
灼灼其华,宛如神明降世,光明可驱散四方黑暗。
钦天殿是国师的一言堂,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配大言不惭发表谬论?
沐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不慎已经犯了司空鹤的忌讳,不过司空鹤却没揪着他的这点罪过不放。
他只问:“曜王妃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沐苍不敢再多嘴显摆小聪明,闻言老老实实问一答一:“曜王妃只说一切如常,暂时没发现什么。”
“如常。”司空鹤听完却忽的笑了一下。
他素日里是个没有情绪的,连皇帝问话都回答得冷冷淡淡,这一笑算得上破天荒头一遭,可沐苍却吓得出了一背脊的白毛汗。
“别人都已经知道的事,她这个曜王的枕边人倒还不知道,可见确如陛下所言,她继续在曜王府待下去也无用了。”
司空鹤说完这话后又恢复成了惯常的冷漠,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丝寻常没有的寒气。
“派去衍州的人手安排得怎么样了?”他问。
沐苍答:“已经安排妥当,随时都能出发。”
“好。”司空鹤应了一声,重新取过一旁批了一半的奏折来看。
朱砂在纸张上落下一笔鲜红的墨,他的语调平平静静,仿佛两瓣嘴皮一张一合间,涉及到的并非数十上百口人的性命。
“陛下如今身子欠安,太子年幼,听不得血腥。这事做得仔细些,别叫传回来惊扰到圣驾。”
“是。”
“主上,属下还有一事禀报。”沐苍又道。
司空鹤批阅着奏章,只淡应一声,示意他直说。
“这几日曜王府里鸡飞狗跳,听说曜王养在后宅的那个女人不太安分,正上上下下地折腾。属下去核实了一下,瞧着她如今康健得很,一改从前病弱,像是……大好了。”
司空鹤的笔尖一停。
大好了?
司空鹤眼睛微微眯起,想到曜王府从外头请大夫的次数确实比从前少了不少。倒像是那女子身上的蛊虫鲜少发作了……
他掩下了眼中深思,继续往下写批复:“找个机会将她带回来。”
沐苍躬身作揖:“属下明白。”
阑珊的烛光映出窗外,枝头寒鸦振翅划过冷月,抛却巍峨的皇城一路向南而去。
转眼天明。
先行去往衍州的队伍昨日下午就出发了,只留下了两辆马车和周瑾寒与凌辰的两匹马。
在启程之前,陆长洲和蔡尚不放心地过来探望过。
陆长洲本欲同穆清葭说些什么,但她一心只扑在性命垂危的李菁身上,根本分不出心情来应付其他。
反倒是周瑾寒见他的视线一直往马车里面瞟,面无表情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一身凛然寒气,冻得人毛骨悚然。
想说予穆清葭的情况说不成,陆长洲也只能之后再找机会告诉她了。
胡太医暂时被留了下来,用以在楚云遏到达之前控制李菁身上的毒性蔓延。
穆清葭整宿整宿地守在李菁的身边,生怕一错眼,身边的这个孩子就停止了呼吸。
她与李菁都是来自于掖廷的罪人,看着李菁身上的伤和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穆清葭时常觉得像是在看小时候的自己。
曾经的她以幼年的身躯承受了家破人亡的苦难,挨了打,受了罚,大雪天赤足跪在结了冰的水池边洗衣服擦地板,饿到晕过去又再醒过来时,她最希望的就是有人能够拯救她。
她那时候没有等到这个人,如今遇到李菁,她只希望自己可以成为这个人。
仿佛她救下了李菁,同时也就是救下了小时候的自己。
他们在后一个驿站暂住了下来,就这样等了两日,楚神医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他原本也是跟周瑾寒约好的要随他同去赈灾的,只不过临时要去采些药才没同时出发。接到凌辰的信时他已经在半路了,之后便昼夜不停地赶过来,马都跑死了三匹,进驿站时浑身都是黄土。
胡太医正对着周瑾寒压迫的冷脸发愁,楚云遏一来,他总算得到了解脱,将病历移交后他就窝回了后厨,说给穆清葭煎安胎药去了。
彼时穆清葭生熬了两天两夜,刚回房睡去了。李菁身边只有周瑾寒呆着。
楚云遏跟周瑾寒要好,当着他的面也没什么忌讳,又大张旗鼓地叫凌辰把李菁的吃食和用药全都拿过来重新验了一边。
只不过跟胡太医验的时候不太一样,他在验完每块糕点是否有毒后,又挨个将它们掰开揉碎了,弄得点心盒里一团糟。
周瑾寒看得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楚云遏用小木勺拨了拨盒子里的这些陷儿,片刻后眼睫一动,显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背对着周瑾寒又静默了半晌,神色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施施然将小木勺往盒子里一丢,端着手转身:“冒昧问一句,这些东西除了床上这小家伙之外,没有第二个人吃了吧?”
周瑾寒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也如实回答:“这盒是簪烟送给葭儿的,只有菁儿一人吃了。另一盒我赏给了罗与凌辰等人,他们应是分了吃了。”
楚云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