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守住对所爱之人的承诺(2 / 2)
她对此虽有所预感,但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下意识要把窗户关上。
她担心被人看见。
然而窗下的拓跋繁却说,“你莫要担心,外面巡逻的都是我的亲信,不会叫人发现的。”
“我只是担心你,要是你怕,你可以关着窗户听我说话就好。即使别人见了也只当我是酒醉自言自语。”
眼见宫中众人都对此时的她都避之不及,只有拓跋繁愿意前来慰问,郑瑢瑢不禁红了双眼。
“你要是真担心我,我只求你一事,不知你是否能够答应。”
隔着那扇窗,她的声音沙哑得让他尤其心疼。
根本不用她言明,拓跋繁便已猜出她所求为何事。
“只要那孩儿还活着,我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把他带到你面前。”
“只是你也千万别放弃活着的机会,让这可怜的孩儿能够有机会亲口喊你一声娘亲。”
虽说拓跋骞只是夺了她的位份,把她软禁在寝宫,但并没有把她赐死,但拓跋繁也知道,今后郑瑢瑢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担心她失了活着的信念,所以才会说出这些话来劝慰于她,好让她有所寄托,能够重新燃起希望。
“好,我答应你。”郑瑢瑢的声音充满悲凉之意,“但你也得答应我,你也要平安回来。”
窗外的拓跋繁心中一紧,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悄然离去。
因为这个承诺,才有了后面拓跋繁苦寻李景焕多年。
在许下这个承诺的那一刻,拓跋繁便已下定决心,今生今世,他不再是拓跋家的子孙,他只是郑瑢瑢的兄长。
而她所生之子,便是他的侄儿。
甚至,他抛却了原本的姓氏,改名作宋熠。
熠着,亮堂之光也,他只希望以后的日子如日月之光辉,光明而灿烂。
他向来自负,以为只要脱离了龟兹国皇室的束缚,未来之路必定康庄易行。
然而,他却没料到,在凉凌国的日子,他每多挫折,处处碰壁。
最后竟是眼前的李景焕,成为照亮他灰暗人生中的光。
所以他把一腔心血都投放在李景焕身上。
拓跋繁教他骑射之术,让自小娇弱的他体魄强健,身手敏捷。
教他为人处世之道,让自知悲天悯人的他明辨是非,行事果敢。
教他权谋之术,让与世无争的他明白世道险恶,人心难测。
拓跋繁一方面希望他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明明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脉,却只能任人践踏。
一方面全因为李景焕是他所爱之人的血脉,他忍不住爱屋及乌。
他既然答应了她,便一定会做到。
这也成了他一生的执念。
所以当他看到对从前之事毫无记忆的李景焕时,他并非没有过挣扎。
他也曾想过不如就这样吧,让李景焕从头开始,以一个普通人那般生活着,以后再也不要踏足于宫中的纷争之中。
但他心中的不甘却无时无刻不在增长,就像猛兽一样撕咬他,让他逐渐失去理智。
加上最近得知天师已经通过卜文认可了李景焕的身份,而病重的拓跋骞也没有表示反对,这才使得那些皇子明察暗访要找到李景焕的下落。
这难道不是天意使然?
在你打算退缩,打算却步的时候,它却恰如其分地把你推上一把,让你看到自己距离心中想要的东西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相信唤作是其他人,都很难不心动。
加上拓跋繁为了回到龟兹国,已经失去了左手手臂,要是现在才来说退缩,从前的那些付出,岂不是一场笑话?
躺在床榻养伤的这几天时间,足以让拓跋繁下定了决心,誓要捉住这次机会,把李景焕推上帝位。
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跟李景焕坦诚了一切,包括他的身世。
拓跋繁也料到,李景焕一开始会难以接受。
但这也是他必定要承受的,无论是早,还是晚,终有那么的一天,需要他自个儿去取舍和抉择,这是旁人无法帮忙。
“你生母尚被囚于宫中,她无时无刻不再挂念你,要是你想好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入宫见上她一面,你便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拓跋繁望着一脸震惊的李景焕,神情充满了疲倦。
他伤病未愈,此时又对李景焕说了太多话,虚弱的身子也有些支撑不住。
他连连咳嗽几声,牵扯了手臂的切口,包扎伤口的布料也开始渗出血来。
李景焕见状只觉得心慌,此时也顾不上刚才听回来的事有多让他震惊了,马上就要起身出去寻洪若谷进来。
拓跋繁却伸手拉住了他,“焕儿,我这伤不要紧的,重要的是你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你愿意争,我便陪你一起,生死无悔。”
“你若不想争,只希望平凡一生,我也不会拦你。”
李景焕一时无法抉择,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拓跋繁那一截空荡荡的袖子之中。
只见那血越渗越多,半截的衣袖全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李景焕心中急得要死,但拓跋繁却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袖,双眼死死地望着他,仿佛在等他的答复。
李景焕无法,只能回了句,“舅舅,你这伤口不好了,还是让我去寻洪大夫吧。”
拓跋繁依旧没有松手。
“我答应你,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我只求舅舅你,好好活着!”情急之下,快要失了理智的李景焕冲拓跋繁喊了一句。
拓跋繁看着眉眼处有五六分像郑瑢瑢的李景焕,不由得想起当年临行之事,她也是如此嘱咐自己的。
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她。
拓跋繁的手渐渐松开,李景焕这才得以摆脱他的牵扯,立刻转身出房了。
没多久,便带着洪若谷进屋子里了。
洪若谷一看他染血的袖子,连连摇头,用责怪的语气说,“千叮万嘱你平心静气养伤,怎么我们才出去一时半刻,你这伤口又裂成这副模样?”
“大夫,都怪我不好,硬是要来看舅舅。”李景焕的脸上尽是愧疚万分的神色。
洪若谷看了看两人,叹了一口气,“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帮我把他的衣衫脱下来?不然我怎么替他上药止血?”
李景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小心翼翼地把拓跋繁扶直身子,然后把染血的衣衫脱下来。
随着那截残缺的手臂暴露在李景焕面前,他才真正明白拓跋繁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硬汉。
虽说那手臂的切口已经被洪若谷用缝针用的线缝合起来,但边沿处还是清晰可见皮肉微翘,血水从皮肉的缝隙不断渗出。
“快,快把柜子放着的雪参粉拿过来!”洪若谷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李景焕也不敢耽搁,马上跑到柜子的方向,把那瓶装有磨成粉末的雪参粉递给了洪若谷。
只见洪若谷马上把药粉洒在拓跋繁的伤口处,很快便把血止住。
洪若谷见李景焕依旧愣在那里,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傻小子,还发什么呆啊,快去我药箱那里取布条来,我要重新包扎伤口了。”
李景焕仿佛并没有听到洪若谷的话,一动不动的。
他只觉得这雪参的气味十分独特,他竟像在那里闻过一样。
他冷不防问了句,“这雪参从那里来的?这气味好生熟悉,我是不是用过这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