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将门虎女(1 / 2)
偌大的武国公府,除了明乐万般无聊以外,要么就是很忙不着家,要么就是随军不在家,她一个人想找人玩都不成,既不喜欢那些假惺惺的官宦小姐们,嫌她们造作娇气还一肚子不成体统的算计,又对什么诗词歌赋女红刺绣提不起兴趣,只和侠义敞亮的沈凌霜还算投脾气,还担心沈凌霜家大业大的太繁忙也不便去打扰,思前想后终还是自己在府里百无聊赖。
明乐爱玩,虽然不怕孤单,却也希望能有个玩伴,惆怅地坐台阶上嚎了一嗓子:“哎呀~沈姐姐~~~”
“我来啦~~~”
明乐一回头:“沈姐姐?”
沈凌霜刚好有空,就来陪明乐玩了,她醉翁之意也不完全在酒,明知明笑阳出京了,却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挂满幼稚玩具的书房瞟了几眼,“哪玩去?”
明乐很久都没去四季街的梦蝶园听戏了,刚好今天和沈凌霜一起去。
梦蝶园在京城落脚还不满三年,已是家喻户晓的戏园子,跟其他那些唱一成不变老戏本的戏园子不同,梦蝶庄从来不唱传统老戏,只唱新戏,平常要是谁有了个不错的新故事,就可以写成本子交给梦蝶园,若是好,就将这故事编成戏来唱,因此许多才子都愿意给他们写本子,戏园生意十分红火。
最近就有出叫《流殇落月》的新戏颇为有名,都说悲伤的故事难火,演一演过几遍新鲜也就换了戏目,但这一出不同,听闻出话本的是个财大气粗的女子,日日包园子请客,入场即免费,谁来听都行,从正月头一场开始连包了一个多月,弄得京城人人皆知,活生生把个这出戏捧火了,到现在隔三差五还会唱这出戏。
四季街热闹,有趣的小摊位也多,二人一路游逛着朝梦蝶园走去。明乐看见一旁有卖糖人的,就跑过去弯腰挑糖人,沈凌霜武功不高,但范儿正,一边等明乐一边握剑负手站得笔直笔直的。
真是冤家路窄,又遇上了迈着螃蟹步的胡怀带着几个随从招摇过市,胡怀上前一拦,依旧一脸的猥琐:“哎?咱们又见面了,这就叫缘分,小妞儿要去哪啊,也带我一个呀?”
沈凌霜鄙夷一笑,嘲讽他不过是个被明笑阳揍到跪着的瘪三。
胡怀是胡家独苗,从没受过那样的奇耻大辱,如今又被人当众提起,顿时恼羞成怒黑了脸:“你别不识抬举,明笑阳今天可护不住你了,他一早就滚蛋了,那笔旧账老子且记着,来日定当还他,你今天跑不了了!”向身后一挥手,想要直接捆了沈凌霜:“给我抓回去!”
明乐听见有人提她哥,举着俩糖人走过来问:“你认识明笑阳?”
胡怀一看明乐,顿时两眼冒光,他哪里见过这等美人坯子,不得了,这可得带回府里好好养起来,朝着明乐的小脸蛋就要伸手。
沈凌霜毫不客气地拿起佩剑一挥,呵斥道:“你别碰她!”
明乐皱了皱眉:“沈姐姐,这人谁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凌霜道:“他就是你哥说的那个孙子人渣。”
明乐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胡怀脸色陡然难看,催促小厮:“一起弄回去,快点!”
沈凌霜拔剑就和这伙人打了起来,边打边担心明乐,明家虽说是将门,但也未必会逼着姑娘家习武,她见明乐站在街上一动没动,连忙提醒她躲着点:“这些小厮我一会儿就收拾好,你小心那个孙子!”
胡怀黢黑的脸上横肉抽了抽,冲上来就想捉住明乐,明乐不慌不忙用没拿糖人的手直接攥住了胡怀伸过来的手,猛地用内力一催,粉碎性骨折……
还不等胡怀叫出声来,明乐就顺手拿出了藏在腰间的白色蛇骨长鞭,在头上一旋,一招“驭龙”瞬间把周围七八个小厮打得伤筋动骨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武功之高引得路人瞠目结舌定睛相看。
胡怀抱着手龇牙咧嘴:“小丫头片子你是谁?”
“我是明笑阳的妹妹啊,你要报仇找我哥就行了。” 明乐千里飞锅,明笑阳就算是随军了,也得接着他妹的锅。
“阿嚏!”明笑阳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斜着眼看赵安辰:“呦~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正在思念本公子呢……”
赵安辰冷着脸不答话。
明笑阳知道是自己惹了赵安辰不高兴,但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这回也一样。这次还被人骂了滚,气是气了,嘴也拌了,却依然是过不了三秒就忘,说好听了叫心胸宽广,说难听了就是脸皮厚,虽说不知是哪句话触怒了宁王殿下,但行军就是有的是时间捋思路。
百思不得其解后,他开始从头捋,第一股火是劝归,第二股火是乘车,第三股火最旺,是……啥呢?
明笑阳忽然发现,前两股火是赵安辰不愿意和他分开,最后一股火……哦~懂了!“赵逸,你不会是又吃醋了吧?”
赵安辰静静地盯着他看,表情没变,眼神却充满了不可思议:“呵,难得。”
“猜对了?哈哈!”明笑阳开心得像个中奖的傻子似的,笑嘻嘻地蹭着问:“哎,你怎么那么霸道啊,我追姑娘你也不愿意呀,”搭上赵安辰的肩语重心长地抚慰道:“没事儿,醋啊醋啊就习惯了,我也是过来人,当初你说要成亲,我也别扭了好久,这不也想开了吗?早晚大家都要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嘛,你也会习惯的,相信我准没错儿!”
赵安辰听得双眼泛红,紧抿薄唇,咬牙切齿地对他怒目而视,虽未言语,却已是杀气腾腾威压骇人,吓得明笑阳一愣,慌忙拉了天佑躲远远,紧贴着司马晗求保护。
司马晗见这情形,眼睛一垂还往外推了明笑阳一把,小声道:“不关我事,我可保不了你,不管你说了啥,赶紧去道歉。”
明笑阳扭着脸挤眉弄眼小声嘀咕:“我也不知道我错哪了呀?”
司马晗悄声提醒他:“你管它错哪了呢,认错就是了,我媳妇生气我也搞不清楚错哪了,重要的是态度,得罪王爷可比得罪媳妇事大,快去!”
“辰哥哥我错了。”
明笑阳见赵安辰不理他,憋了半天,灵光一闪,又拉了拉人袖子:“好吃的都给辰哥哥,辰哥哥不要讨厌我。”
赵安辰面上看起来没那么生气了,明笑阳见这招好使,赶紧打铁趁热再接再励:“辰哥哥不要欢宝宝了?”
赵安辰逐渐熄了气焰,微不可察地缓和了许多:“……”
好极了!继续!
“那我不追姑娘了,只陪着你还不行吗?什么时候你让我追我再追,你不准我追我就不追。”
赵安辰瞥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明笑阳立刻拍胸脯打包票:“真的,说到做到!”
赵安辰:“……嗯。”
明笑阳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赵逸这个人呀,年纪越大脾气越大,明明小时候的辰哥哥从来就不生气,脾气可好了。”
“你还说我像小孩儿,玩具被人抢了生闷气,你也没多大呀,还不是一样,嘿嘿~”
“不一样。”
明笑阳道:“怎么不一样,哎?别走那么快呀,说清楚啊,怎么不一样了?”
……
明乐和沈凌霜人手一个糖人,来到梦蝶园登楼看戏,落座时赶上一出戏刚谢幕,众人喝彩间又锣鼓胡琴重新开场了,刚好是那出汴京尽知的悲戏《流殇落月》。
看完了这出戏,沈凌霜抹了一把眼泪,叹道:“这也太惨了……为了心上人不惜告发自己的父亲,还被其父连累没为官婢流放千里,都已经这么惨了,竟还有人追打千里让主家取她性命,主家贪财,没杀她,却悄悄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唉……”
明乐也跟着叹息道:“自古红颜多薄命,长得好看也不一定就是好事,要不是她花容月貌,又怎么会被人牙子卖进青楼,最多就是卖到哪家府上做个使役,也不必不堪受辱一头撞死被扔进乱葬岗了。”
沈凌霜又很气愤:“她那心上人也真不是个东西,写了那么多的信求他搭救,他竟久久没有回音,狼心狗肺呀。”
“将门子弟多讲义气,怎么会如此忘恩负义,戏文终归是戏文,博人眼球赚把子热泪罢了。”明乐不解世事,就只当个戏看了。
旁边一桌听戏的也聊了起来,一白衣男子道:“要说这类似的事啊,还真有那么一桩,前些天宝兰轩妓馆就死了一个这样的姑娘,才年方十二,听说她年纪小,老鸨子并未让她接客,也不知怎的竟然上吊了,死时身上全是伤,或许是不堪忍受打骂而死,作孽呀。”
明乐和沈凌霜都支棱着耳朵听着,白衣男子接着说:“你都猜不到这小姑娘是谁,她就是当年大名鼎鼎的程监正的亲孙女呀,这姑娘一死,程家血脉就算是彻底死绝了,程监正那是多风光的人物呀,他说句话,皇帝都要走走心,他的亲孙女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他身旁的男子问:“那没查查吗?”
“本是不必查的,卖进青楼的女子死了,哪会有人管,但这姑娘不一样,死的时候才在她遗物里发现竟然是个这么个来路,传出去惊动了官府,连当今官家都知道了,下令刑部去查明原委,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孙小姐。”白衣男子摇头惋惜了一下,又压低声音说:“这事刚过了一天,刑部就说查清楚了,只道是子孙不争气家道中落。”
旁边男子叹道:“想来也是,一个死绝户又没权没势的窑姐自杀了,谁会真的卖力查呀,无非是应付交差罢了。”
白衣男子道:“我看这刑部草草复命怕是要倒霉了,官家能注意到的窑姐那是能随便应付过去的吗?这案子今日居然派给了一位枢密院的大官去查,可是不得了。”
“哪个大官啊?”
“明大人,武国公府那个大公子。” 白衣男子悄悄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旁边男子好奇地问。
白衣男子道:“这京城里当官的人遍地都是,我爹是刑部主事,我爹上司就是刑部尚书,尚书大人今日早朝刚被官家批了一顿,说他办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