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顺藤（下）（1 / 2）
白赫云抿着嘴，缓慢又艰难地点了个头，慌忙道了声：“告辞！不送！”逃也似的拉起官家奔出了静惜宫。
赵安辰问穆静芙：“娘，云姨怎么把爹拉走了？”
穆静芙也开始骗小孩儿：“你云姨记不住路，你爹送她出去。”
“哦。”赵安辰点点头。
“我的天爷呀，辰儿长大还得了啊？才三岁就要逼死我了。”白赫云笑笑地摇摇头。
“拖我出来啥事？”官家猜她就是有什么事不方便当着小孩儿说。
白赫云道：“我听说你让司天监的程监正给辰儿算过？他难得准了一回，要说辰儿可定家国天下，我看这事八成错不了了，但什么姻缘不姻缘的可信可不信，你还是要多多看顾辰儿，可别让什么不像样的女子将宝贝辰儿拐了去。”
“那个程监正啊，你还是少听他瞎胡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贼眉鼠眼的，你得防着点儿。”白赫云依稀还记得年少时见过那个程监正在街上当神棍骗钱的事。
官家道：“我知道，他师父老天师也说过他不是个好人，不过一辈子就是贪点儿小钱，惹不出什么大乱子，还说他本事是有的，很有天赋，留用无妨。”说到这他顿了顿，忽然笑了：“哎？辰儿对你可是不一般，若是那姻缘能投生到你家，咱俩做亲家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快回去努努力，生个女儿，别让我的辰儿等着急了。”
“啊？下蛋呢？一天一个？说有就有啊？”白赫云越发觉得他还和以前一样荒唐，道：“生了女儿也不嫁给你们皇家，你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宫墙，多憋得慌，不干。”闲篇到此为止，得问点正经事了：“你还记得那个柳松吗？就是那个陷害明家的前任户部侍郎。”
“记得，还在刑部大牢，怎么提起他？”
白赫云觉得此事疑点重重，一个当文官的户部侍郎和明家一个将门能有什么冲突，非要置人于死地，况且听朱管家说两家以前交好和睦，问道：“柳松为何陷害明家？”
官家道：“这事结案分两种，分别存档，一种是对外宣称柳松的侄子柳如海当时任侍卫亲军司副指挥使，把明家斗倒了，他再多多筹谋上下打点可助柳如海掌军权。但其实柳松招供时还说了另外一桩私事，他说年轻时爱慕瑞然的娘，结果就成了后来那样，他怀恨在心，心胸促狭嫉妒所致，没有利益勾连，就是一心偏执想报复老武国公。这毕竟是长辈的私事，又涉及明家的脸面，所以就被我父皇压下了，只对外宣称成柳如海的那部分事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柳松的女儿柳霁月现在如何了？”白赫云对这个柳家大小姐还是颇为在意。
官家道：“要说这个柳霁月还真是个怪人，她是柳松的独生女儿，自幼被视为掌上明珠，十分美貌，并且绣工名动京城。当初陷害明府的是她爹，而告密的却是她，她把自己的爹给出卖了，才导致柳松入狱，之后她就不见了。柳霁月的事，瑞然可能比我知道的还多些，他托人找过，也没找到。要说找人的本事，你白氏可比我皇城司更厉害，不过这陈芝麻烂谷子你翻腾它干嘛？”
白赫云淡淡道：“柳霁月将一个绣着鸳鸯的香囊放在了明璇闲人免进的书房里。”说完负着手朝宫外走去。
官家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心道：“我天呀，瑞然你自求多福吧，白赫云这家伙要是折腾起来，普天之下可没人受得了……”
白赫云想的其实并不是情事，那个月儿的事她只是问问罢了，也没有多么在意，这点自信和霸气在她白赫云这还是有的，不值一提。只是柳松的事引起了她的警觉，她担心这根钉子拔得不彻底，不知暗藏着威胁明府的势力是否还在，发展得如何了。
她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没有层层文书是进不去的，但白赫云御赐金牌在手就没有进不去的地方了，她来到柳松牢房外，看见柳松正在吃饭，伙食不错，一看就是在这牢里有人照应着。
白赫云摒退周围的人，问道：“柳大人，您的女儿近来可好啊？”
柳松继续慢条斯理地坐在桌旁吃饭，淡淡道：“充为官婢，不知在哪位大人的府上做事呢，哎……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偏要如此，为了个男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那明瑞然还不是娶了白赫云为妻？笨女子啊，这世上那有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爱情都是戏文里哄人的噱头，她还当真以为靠得住？呵，咎由自取。”
白赫云眼睛一眯，沉默了一阵。
她本想用柳霁月拿捏他，让他说出点什么，还没开口问正题，就已经证明了她之前的猜测。
这老狐狸受审之时定没说出全部的实话，妥妥地胡诌了一些。
柳如海的那件事或许有，毕竟是亲侄子，不会轻易招出来，既然招了就差不多是可信的。但这老头竟是个不信感情的人，想必招供出来的爱慕文老夫人的事是八成是胡编乱扯的，混淆视听，想将事情止于私情，好断了旁人其他想要深挖的念头。
还有一处可疑，柳如海虽说是他侄子，但为了侄子去扳武国公府这棵大树，愿冒全族获罪的风险也不现实，其中必有隐情。
柳松对柳霁月那不屑一顾的淡然态度，也是心中早已设防，怕人以此为饵拿捏他。
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一试便知。白赫云道：“柳霁月花容月貌，若是没有了身家背景，想必官婢也很难当得太平，美女呀，要么是世家千金，要么，就是红颜薄命，你说呢，柳大人？”
柳松夹菜的手一顿，道：“那也是她的命，她过得如何，我身在狱中也无能为力了。”
白赫云微微一笑，他是装作不在意！
“您知道明瑞然娶了白赫云，确有其事，您在这牢里也不算太无能为力，至少消息还挺灵通的。”
柳松笑道：“姑娘说笑了，老朽终日囚于牢中，别的本事没练出来，就是闲来无事，耳朵练得长了些，听了点官差狱卒的闲聊打发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