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约定（2 / 2）

塔外葱绿的青草长得很高了，他们的脚穿着草鞋，隐在温暖的草野里。

这里没有战乱，没有军阀割据，没有苛捐杂税，列强入侵……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蒋峥嵘在前，张麒灵在后，一路默默而行。

蒋峥嵘想，或许这里只是他的一个梦，但他不能陷在美梦之中，他要回到晚晴城，回到“现实”。

因为“现实”中有他许久不见的亲人，有他还没有去拯救的苦难，有他没有实现的力挽山河的理想。

早在一天之前，他就和张麒灵达成了一个约定，他给张麒灵一天的时间，等那个叫蒋光头的东西“苏醒”，说服他。

但如果一天过后，蒋光头没有如张麒灵所言那样，可以苏醒过来，解释一切，他就必然要离开这里，回去晚晴城。

届时张麒灵跟他一起离开也好，或者他还是执着于他那个“守护者”的身份规则也好，无论如何，蒋峥嵘都不会再多作停留。

这一天他们过得还算融洽，张麒灵一直跟着他，像是一只总想跟他亲近的猫儿。

蒋峥嵘则想做他的思想工作，让他相信自己才是正确的，而张麒灵所说的一切都是幻觉……

毕竟，他无法凭张麒灵一两句话，就要怀疑，自己或许已经永远见不到古灵精怪的小妹、疼爱自己的爹娘，还有年迈的爷爷……

那是不可能的！——蒋峥嵘坚定地告诉自己，他的家人明明活得好好的，在等他回去团聚。

即便他愿意陪张麒灵等一天，也只是为了以相对和平的方式，让自己得以脱身而已。

绝缘塔里面的大铁球蒋光头还是愣愣地矗立在那里，表面依然光滑平静，没有显示出蓝色曲面的悬浮屏……

张麒灵的眉峰渐渐皱紧，他修长劲瘦的两条腿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走近他最后一点期望，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已经凝滞。

“小张同学……”蒋峥嵘有些不忍看到他这副认真又紧张的神态。

他叹了口气，温声对张麒灵提出建议：“你看到了，什么也没有发生，你的臆想病太严重了，我想过了，或许是这里有某种可以影响人心智的神秘物质，我看，咱们还是尽快一同离开……”

可张麒灵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走到大铁球旁边，抬起手粗暴地拍打光滑的金属表面，喊它“校长。”“蒋光头。”“醒醒。”……

可是没有反应。

蒋峥嵘沉默了一会儿，可张麒灵却像是不会累一样，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尝试，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和语言——

这下蒋峥嵘更认定，眼前的青年思想已经是混乱的了。

“张麒灵。”蒋峥嵘叫了张麒灵的名字。

随后他走到他身边，有些心疼地握住张麒灵已经拍得有些发红的手：

“够了，不要再偏执下去了，没用的。”

张麒灵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终于无力地垂下手，同时也低下了头——

他不想让蒋峥嵘看到自己眼里的脆弱和绝望。

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蒋峥嵘赢了。

蒋峥嵘要离开他了，如果在走出青铜门之前，蒋峥嵘看到他的绝望和眼泪，心里会内疚，会担心他，会自责……

他不希望蒋峥嵘因为他再平添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