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救出小盒子(1 / 2)
第95章 救出小盒子
宫墙、黛瓦、石阶、红柱,仿佛都沉睡了。
树影映着纱窗,随着晚风,时不时地摆动着。
那树影每挪动一寸,时间便过去一霎。
微弱的烛火舔舐着朱瑁半昏半醒的残梦。他听着梅川的曲儿,看着梅川脸上的两道剑眉,手背上的泪打着转儿,温润到他的心里。
在所剩不多的共处辰光里,朱瑁品到了一些柔软的美好。
仅属于他的美好。
笙歌旖旎曲终头,转作离声满坐愁。
山河破碎,众叛亲离。也唯有她,让他觉得这一世没有白来。
更鼓声响。
寅时了。
朱瑁从床褥下面摸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来,向梅川说道:“待朕服下一刻钟,你便向门外喊,‘陛下中毒,快不行了’,越大声越好。”
梅川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文德殿果如朱瑁所料,医官、宫人、太监们,乱成一团。
端亲王听到这个消息,亦匆匆赶来。
下棋人还有一步棋没走完,棋子怎能贸然死去?先是宗圣殿的冷箭,又是日旦中毒,究竟是何人在搞鬼?是慕容飞那小子,还是苻妄钦安插在宫中的人,抑或是另有什么别有居心之人想浑水摸鱼?
端亲王越想越烦躁,抬脚将路面上的一颗石子踢得老远。
他大踏步跨入文德殿,宫人已将灯火点得通明。
远远地,便看见朱瑁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口吐鲜血。
“皇叔,朕,朕有话对你说……”朱瑁唤着。
端亲王连忙走上前。
与此同时,梅川已换上了一身水绿的宫装,端着铜盆,混在进进出出的宫人里,走出了文德殿。
到门口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朱瑁。
朱瑁的眼神也不经意地瞥见她。
隔着人群,隔着灯笼,隔着文德殿漆黑的门框,隔着难以跨越的凶险,隔着浅薄如纸的缘分,隔着未知的前路,隔着小曲的余温,他们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一身水绿宫装的梅川,是朱瑁脑海中留下的,梅川最后的样子。
端亲王俯身问道:“陛下有什么话讲?”
他看着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松了口气。
“皇叔,朕,朕想说,朕那会子梦见父皇了。”
端亲王眼神阴鸷:“陛下便是想跟臣说这等小儿梦呓之语?”
“父皇跟朕说,让朕善待皇叔。朕想问皇叔,父皇有没有入皇叔的梦里,让皇叔善待朕呢?”
端亲王猛地起身。
不知是提到先帝的缘故,还是朱瑁如今这副惨状令人不适。
端亲王一时有些语塞。
朱瑁喃喃道:“历来史书,由胜者编纂。不知来日,等皇叔做了帝王,史书工笔,会将朕写成什么样子?无才无德无能?还是昏庸暴虐?只求皇叔顾些情面。横竖,都是朱家的子孙。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皇叔是炉中豆萁,朕是那釜中泣豆……”
“别说了!”
端亲王打断他。
“非朱旻狠心,乃陛下不堪江山之托!就算没有朱旻,也会有旁人!”
“退位诏书,朕不会写。皇叔想坐上龙椅,去坐便是。”
“敬酒不吃,陛下想吃什么?”
端亲王冷笑两声,拂袖而去。
内廷监的牢狱。
马之问被绑在一根粗粗的木桩上。
他唤得嗓子都哑了,还是无人搭理。
忽而牢门打开,端亲王走进来。
马之问眼里升起一抹亮光:“王爷,王爷,卑职已做了该做的事,为何您还要将卑职绑起来?王爷,放了卑职吧,让卑职做什么都可以。”
端亲王瞧着他。
此人从东宫起,便是朱瑁的头号心腹。
危急关头,发现慕容飞背信,看出朱瑁气数尽了,主动投奔端亲王。
虽说,不管有没有他相助,攻入宫廷都是迟早的事。但,有他暗中对侍卫们的示意,端亲王杀死朱珝才会那般顺利。
这个两面三刀之人。
端亲王用了他,但从心底鄙夷他。
连自己跟了十多年的主子都能背叛的人,能对新主子有几分忠心?
“本王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本王,玉玺在哪儿?说了,便放你出去,六部的尚书,随你挑一个做。”
马之问道:“这个卑职真的不知。卑职虽在新帝近旁侍候,但,玉玺,一直是他私藏着的,不许任何人瞧见。邺城行宫,周贵妃逼先帝交玉玺一事,让新帝对此非常谨慎。”
端亲王抽出剑,架在他脖子上:“你掂量一下自己脖子上有几颗脑袋。最好老实些。”
“卑职真的不知啊。”马之问急得一头汗。
他眼珠子转了转,道:“不过,有一个人,或许知道……”
“谁?”
“杨皇后。”马之问讨好道。
端亲王想了想,转身离去。
马之问在身后连连喊着:“王爷,王爷,您放了卑职啊,卑职做牛做马,做一只大龟,驮着您登大宝……王爷,王爷……”
牢门“砰”地一声关上。
这厢,乔装的梅川在御花园西侧的草丛中,找到等她已久的朱珩。两人依朱瑁所嘱,找到苏嬷嬷。
苏嬷嬷少不得哭一场“苦命的三郎”。
哭罢,将梅川、朱珩悄悄带到木车边,让他们钻进去,上头用许多杂草、瓦屑、枯枝盖好。
卯时将近的时候,苏嬷嬷并几个老太监推着木车出宫门。
每回暴雨冲刷宫闱,内廷便要运走许多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