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时允受伤(2 / 2)
他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便捉住了这伙子人。
为此耽搁了时间。
等他循声找到时允,却见这小兄弟已身受重伤,倒在地上。
苻妄钦走近,打量着安香。
他戒备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是这大齐细作贼心不泯,伙同旁人害了时允吗?
倒在地上的时允,艰难开口道:“将军,将军……”
苻妄钦俯下身来,一把握住小兄弟的手。
时允道:“将军,您别误会了安香,她……她……我的伤,跟她没关系……”
安香回过神来。
她丢下手中的长刀,抱住时允。
“时允……”
她的手颤抖着,捂着时允的伤口。
那血竟像涌出的泉,怎么都捂不住。
时允笑了笑:“安香,你别怕,我没事。行伍中人,受点伤,算不得什么。”
安香怀中掉出骨笛。
苻妄钦捡起。
心中遂明白了,这个叫安香的细作,是为梅川来的。
“你为什么没吹笛?”苻妄钦问道。
安香不作声。
苻妄钦兀地想起什么,扭头,看着那被捆起来的麻脸男人。
那人东张西望,似在躲避着苻妄钦的眼神。
苻妄钦走上前,绕着那人走了一圈。
眼前的一切都串联起来。
苻妄钦心里有了答案。
那张神情僵硬的麻子脸,不过是人皮面具罢了。
但他并不点破。
他唤来一个手下,扬声道:“不远处便是祈福寺。祈福寺乃皇家寺庙。此前曾发生过金佛失窃案。本将军怀疑这人鬼鬼祟祟,畏罪潜逃。你们将他丢到大理寺衙门口吧。相信大理寺卿章大人必会断个明白。”
“是。”
那人挣扎着,想喊,却又不敢。唯恐声音被识出,暴露了身份。
手下指着那些被捆绑的暗卫,道:“将军,这些人如何处置?”
“一并丢去。你们不必露面。骑着马,将人丢到衙门口,就速速撤离。”
“是。”
手下拖着那伙子人去了。
大理寺卿章震,是个出了名的犟头。朝中谁的账都不买,只认大梁律。
能不能审出真相,就看这章震的本事了。
苻妄钦素来中立,他不想掺和朝中的纷争。
武将站队,徒然惹人猜忌罢了。
他看着身受重伤的时允,吩咐道:“回府。”
时允躺在榻上。
大夫给他上过药。
他睡过去了。
安香坐在榻边,守着他。
月色一点点地淌进屋子。
又清又凉。
淡淡的。柔柔的。
将床上时允的面孔,点缀得斑驳陆离。
今晚的月,如同今晚的安香。
悬着的一颗心,辞空而落,忽痛忽悲。
安香对着睡去的时允缓缓道:“你知道吗?凉州的月很美。后来,我进了军营。我对自己说,我走到哪儿,月亮便走到哪儿。凉州的月,一直陪伴着我,从不曾离去。”
她是个寡言的人。现在,她却觉得她有很多话想说。
“我今日从宫中走的时候,梅妮给我一把短笛,让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便吹笛子。可生死关头,我并没有吹。也许,在骨子里,我不惯求人相助。怕给人添麻烦。我小时候,母亲总说我是个怪丫头。独来独往的,跟谁都不亲。很怪的……对吧?”
她笑了笑。
“我一直都怕自己是个麻烦。父亲死了,母亲带着我改嫁。她是没办法。庄户人家,家中没有男丁,立不起来。我从来都没有快乐过。可我不敢跟母亲说。继父家的兄长欺负我,我也不敢跟母亲说。说了,没什么用处。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是让母亲伤心,抱着我哭一场罢了。我从很小的时候,便将世情看得很清楚。”
“到了军营,我总想争口气。让母亲的处境不再那么难。可没过几年,母亲便去世了。”
“你送我丹若花的时候,我心里有些欢喜。可我又不敢欢喜。我总是不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我……我是这样一个寻常的人。”
“谢谢你。时允。谢谢你待我这样好。”
安香的泪落下来。
她像是与过去的自己对话,又像是与时允对话。
人世欢哀数耳,淡云月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