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专坑徒弟的六指黑侠(2 / 2)
曹秋道本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步入正题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话可是你说的?”
善柔发出惊呼,道:‘这四句话竟是他说的?这怎么可能?’善柔十分怀疑,一路相处下来,陈默着实不像那种忧国忧民之人。
陈默眼皮子直跳,心头一沉,生出不好的预感。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来——六指黑侠。
我的师傅,你到底又做了那些好事啊!
陈默确实说过这四句话,但他只对六指黑侠说过一次,而且还是已批判性口吻说的,他认为这四句话听上去热血沸腾,实际上太过空洞,不值一提。与其高谈阔论,不如做一些实事,让天下战乱减小,百姓过的富足来得实在。
若不是六指黑侠说出,其他人怎会知道?
从善柔的这一番话来看,显然知道这一番话的人已不在少数。想到这里,陈默心头便有些发凉。
事实上知道这一番话的人确实不在少数,确切来说,稷下学宫将近千人,至少有九百人将其当做读书人的至高目标,认为唯有做到如此,才不负此生。
要说这一番话能传播开来,并不怪六指黑侠。
六指黑侠并没有大嘴巴和所有人说过,只是在为数不多的几人面前提起过此事。
其中便有曾三度为稷下学宫祭酒的荀子。
墨家脱胎于儒家,但和儒家的关系却一度十分紧张,甚至曾一度彼此对立。但六指黑侠和荀子的关系颇好,两人在交谈的时候,六指黑侠炫耀陈默这个弟子时,说了这一番话,令荀子大开眼界,沉吟许久不语。
后来荀子和师兄端木敬德见面,也提起过此事。
端木敬德修孔孟的儒学,这一句话简直说在他的心里去了。而他又是稷下学宫的祭酒,专门负责学宫之事,有一次在稷下学堂讲学的时候,便引用了这四句话。
端木敬德不愧是儒学大师,并没有将此言据为己有,而是坦承此话并非自己所说,而是出自墨家某位高人之口。
不得不说,六指黑侠还是没有将陈默迫入绝境,若真说了是陈默所说,那么陈默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引来诸多麻烦,当然也会引来诸多追捧。
曹秋道也在机缘巧合之下听闻稷下学宫流传甚广的这一番话。不过执掌稷下学宫多年的曹秋道起初并不在意,因稷下学宫施行‘不任职而论国事’、‘不治而议论’、‘无官守,无言责’的方针,学术氛围浓厚,所以时常会冒出许多新奇的观点,诞生出一些出类拔萃惊才绝艳的人物,如昔年的商鞅、邹衍、孟子等人便出自稷下学宫,所以这不足为奇。
可有一件事的改变,令曹秋道开始正视这番话起来。
齐国最大的特点就是空谈。
从朝堂到稷下学宫,都喜欢空谈国家大事。
但这四句话在稷下学宫传开以后,虽然空谈仍旧是主流,但有一部分稷下先生以及稷下学士都已醒悟过来,开始做一些事实,希望能达到这四句话的境界。
曹秋道虽然隐居多年,但他毕竟是齐国人,而且还是先王也就是齐襄王的老师,且身在齐国,爱国之心自比大部分人都要浓烈。
正因如此,曹秋道才会与田单成为好友。他们虽然性情迥异,但都关心齐国,希望齐国能崛起于天下,乃至于一统天下。
曹秋道派人调查过这四句话到底是谁所说,特别在荀子来到稷下学宫后,他打破十多年不见外人的惯例,与荀子见了一面。
荀子推断说出此话之人,正是陈默。
这也正是曹秋道说对陈默慕名已久的由来。
陈默毫不迟疑拒绝做欺世盗名之徒,道:“此话绝非小子所说,而是小子听一个叫张载的读书人所说,先生错爱了。”
陈默平生最厌恶做欺世盗名之徒,而且他也感觉将别人的功绩按在自己身上,简直是对自己莫大的羞辱。不仅良心上过不了这一关,而且会感觉巨大的压力,这股压力足以令人喘不过气来。
要知道当初考试抄了个高分,得到老师的表扬,陈默都感觉浑身不自在,更何况这等巨大的荣耀。
曹秋道有些讶异,但并未怀疑,他不但通晓观人之术,而且陈默言之凿凿,绝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曹秋道问道:“可否告知张载现在何处?”
陈默毫不迟疑道:‘已不在世上。’其他人听来的意思就是死了,可陈默内心的意思却是千年后。
曹秋道露出遗憾之色。
陈默忍不住道:“剑圣为何要见张载?”
曹秋道道:“若张载在此,或许能如昔年商鞅秦国变法一般,也能改变我们齐国。”
陈默大为不解。
曹秋道也知道陈默不明白,解释道:‘齐国从上到下乃至于稷下学宫都是空谈成风,而这种风气却是要不得的;国家怎能空谈而治?想要改变齐国现状,就必须遏制空谈风气而做实事,若张载先生在此,我会请他去稷下学宫与各派进行辩论讲学,先改变稷下学宫的空谈风气,然后再改变朝堂的空谈风气,如此一来,我齐国才可能变得强大起来。’
陈默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要与稷下学宫众稷下先生以及稷下学士辩论,甚至要步入齐国朝堂,后背冒出冷汗,暗叫庆幸。
自家本事自家知道,他清楚自己没那个能力。
曹秋道的声音再度传来:“张载先生真已不在人世?”
陈默道:“不在人世。”
曹秋道叹了口气,任谁也能听得出他的伤感。
他真相信了陈默的话。
不过曹秋道并非那种悲春伤秋之人,很快调整过来,拾起放在身侧木板地上的战神图录,翻阅起来。
陈默暗暗松一口气。
原本他不想曹秋道快点谈论战神图录的事,但是现在却很想。不得不说人在不同环境下,想法确实会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