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调离(2 / 2)
“好什么好,死鬼,我跟你说,安儿现在需要这个,吃饭时你可别抢!”
“害!那也是我儿子,不用你说!”
“知道就行,哼!”
楚安听着爹娘在厨房里的对话,摇头笑了笑。
乱世虽是日子艰难,但最让人难忘的,总是一家人彼此依偎在一起的生活。
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这里,楚安一阵苦涩,前世自己可不是个孝顺儿,最大的遗憾,也就是父母。
这辈子,要好好给老俩送老。
午饭好了。
擦得光亮的桌子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三个人,却是摆了四副碗筷。
第四只碗里没有盛饭,家里存粮不允许。
“来,安儿,多吃点!”楚王氏可着劲地朝楚安碗里夹肉。
一共也就那么几块,却是有九成进了自己的碗。
楚老汉在一旁看着,张了张嘴,被楚王氏看见了瞪了几眼,只得干巴巴舔了几下筷子。
老夫老妻之间,这种动作再正常不过,男儿多少有点妻管严。
不过在达官显贵世家,女人很少敢这样对自己的丈夫。
楚安哭笑不得,说道:“娘,我又不是吃货,你这......”
但心里更多的,是暖意。
“拢共就三两,怎么,还能吃撑你么?”楚王氏白了楚安一眼,没好气道,“孩子家家,正长身体,怎么能缺营养!”
说着,楚王氏将碗里仅剩的两块肉全部夹进了楚老汉碗里,自己,则是将油水倒走。
楚老汉和楚安看到这里,皆怔住。
“看什么,看什么。你长身体,得多吃肉;你爹还要下田,也需要补充体力;我一个妇人家,少吃些不会怎样。”楚王氏不以为然。
楚老汉夹出一块肉:“尝个味道而已,哪那么多规矩。”
语气,却温柔了许多。
“就是,本来就没多少,下午趁你俩下田,我再去打点。”楚安平分碗里的肉,板着脸说道。
楚王氏不依,想争辩,结果,爷俩异口同声道:“快些吃吧,饭要凉了。”
“嘿!就你爷俩会说话。
“行,我吃......都吃......”
楚王氏吃着,吃着,低下了头,隐隐有啜泣声传出。
爷俩没说话,沉默着吃饭。
午饭后,爹娘早早背起锄头下田,要赶在天黑前回来。上次伥鬼杀人的事,都心有戚戚,不敢落单。
楚安在家里练武,出汗后便停了下来。
休息片刻,他背起弓箭,朝祁山县附近的野地里赶去。
春季正是兔子的繁殖季,野地颇容易碰见,能打到,不管换粮还是吃掉,都是不错的。
当然,山里的野味更多,若是能进一趟,肯定会有大丰收。
“山上的虎君不在,邻里街坊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困难......”楚安叹气。
“但最可恨的,不是这些妖魔。”
百姓务农,最怕的是旱灾和蝗灾。而今,连年有雨,不闹旱也不闹害虫,收成也不低,可日子,却依旧惨淡。
为什么?
因为大汉的昏庸。
自贞武三年至今,已四岁有余,大汉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高,几乎是成了倍数的往上增。
第一年,还好,库有余粮。
第二年,虽然心痛,但还是交的出,毕竟,收成在那摆着。
第三年,日子开始紧张起来了,由以往的一日三餐变成如今的中晚两餐。
到了今年,东拼西凑,勉强交齐了税。
可许家,许大姐已经被抓走了。
而且,明年呢?
明年的赋税要是再翻,老百姓该怎么办?
楚安已经猜到了结果。
很简单。
征兵!
既然家里交不出税,官府也就不会“为难”,家里的男丁被拉去征兵就行了。而且说的必然好听,以后家里不用再交税了什么的,各种好话说尽。
这个时候,才是图穷匕见,官老爷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粮食收足了,人马也招满了。
至于那些没了男丁的家庭怎么办?
管他呢。
是死是活没人理会。
且,就算苟延残喘活下来了,却也一生等不到自己的男人回来了。
只怕多年后,苦苦等待的情郎早已化作山川的养分,独留红颜一人终老。
楚安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弓箭:“还有一年时间,一年后,必须要有能力保住这个家。不然......”
“呼!”
楚安深吸一口气:“王朝更迭,战乱连绵不断......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
“嗖!”
一堆杂草间,忽地闪过一道灰色身影。
一片高地上,少年郎抬起手里的长弓,拇指并起,轻拉弓弦。
只见弓似满月,下一刻。
“嗡!”
一声轻颤,羽箭已是如风迅疾,刺破长空。
“噗!”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少年郎走过去,捡起地上那只浑身抽搐的野兔,拔出箭矢,然后用一根藤绳系住野兔,别在腰间,继续朝其他地方走去。
战力点的提升,让楚安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体质的变化。
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反应力,都提高了许多,特别是这次射箭,很轻松便做到了一箭中的。
楚安在野地里又晃了一下午,没再见到野兔,哪怕连根毛也没发现。
“打了草惊了蛇,接下来一段时间,这片地带估计不会再出现野兔了。”楚安低语,背起弓箭就走。
野地距离县上不远,很快就能看见建筑了。
楚安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助人为乐。昨天晚上在识海空间试着去做简易任务——翻土,结果刨了半天硬是没抛出一点土。
形象来说,土似精铁,坚不可摧!
“果然,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劳而获的,总要付出点代价。以大汉百姓的幸福指数换取自己的利益,很公平的交易!
“这才是好人有好报。”
很快,进了县,路上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说是县,倒不如说是乡镇更贴切,祁山县比起其他乡镇,就是地方大了许多,贫困程度上,差距不大。
方才只顾着想事,现在抬起头,楚安发现不断有乡亲从田边那个方向回来,手里还扛着锄头,看样子很急。
这时,旁边跑过一人,弓着背,个子不高。
“墨大叔!”楚安叫住这人。
墨老二,并不陌生,那晚第一个发生薛家夫妇死的人。
“是文兴啊。”墨老二站住脚,看见楚安一身轻松打扮,道,“快别晃悠了,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县令大人马上要来了。”
“什么?”楚安有些疑惑,“县令大人要到哪?”
“当然是咱祁山县啊。”墨老二说道,有些急,“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
墨老二就是这样,说话一句一句,从没一次性简明说清过,那晚也是这般让人着急。
“害呀!宁大人被上面调走了,如今又新来一个县令大人,正准备交接呢!这样大的场子,县里百姓可不能缺席啊。”
“什么时候的事?”楚安脸色一变。
“昨天下午诏书就到了。”墨老二摆摆手,“不说了,我还有很多事,你也赶紧回家收拾吧。”
说完,便匆匆离开。
楚安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宁昌臣大人被调走......
坏了。
祁山县的日子,要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