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2 / 2)
“伯爷您慧眼,怀恩公公乃是奴婢的义父,当年那一批受义父照拂的小宦官,奴婢也是唯一被赐名之人。义父对奴婢许是有些期望的,只可惜,奴婢有负了义父期望……”
三分荣耀、三分惭愧,还夹杂着一分期冀。
几句话,一张脸上的神色变幻,眼神转动,将想要表达的意思尽数展现在张鹤龄身前。
不得不说,大明的太监,是一群很独特的人。
张鹤龄颇有意味的笑了笑,道:“怀礼公公无需妄自菲薄,宫内管事也好,公主府管事也罢,都是为了陛下和皇家当差。
只要当好了差,陛下能瞧得见,也会记在心里。”
怀礼道:“伯爷所言极是,奴婢受教了!”
“好了,既是公主吩咐你来迎本伯兄弟二人,这便进去?”
怀礼应声,赶忙伸手做请状,领着二人进了府内。
一行进了府门,怀礼头前引路,直往后府,一路遇见的宫女、内侍皆是行礼。
且从行礼礼节便可看出,整个公主府,俨然以皇家的礼仪而规范。
当然,府邸的建筑同样一派皇家的堂皇气象。
比之府外只瞧见的冰山一角,进了府内,方是看到真容。
前半部是富丽堂皇的府邸,各种规格建制,自不用言,过了第一道月门,便已算是后半部,全为幽深秀丽的园林。
张鹤龄兄弟进皇宫的次数可是不少,皇帝和皇后的寝宫也是常客,所谓御花园更是去得不少。
而公主府这后院的园林,比之御花园,说是不遑多让,那都是委屈的。
占地极广的后园,亭台楼阁,花台水榭,不一而足,几处府邸建筑夹杂其中,丝毫不显突兀。
反倒其庄重肃穆,尚朴去华的明廊通脊点缀,更显气宇轩昂,瑰丽堂皇气象尽显无疑。
张延龄走着走着,一路欣赏下,便不由感慨:“公主府真是气派,比起皇宫也是不遑多让了!”
张鹤龄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或许,从这其中,他看出了一些道道来。
怀礼偷瞥了一眼张延龄,又偷偷打量了张鹤龄,也不知这兄弟二人的感慨有何深意。
他回道:“公主幼年便与陛下亲近,陛下待公主亦是极好……”
“呵呵!”
张鹤龄笑笑,又是点了点头,道:“永康公主确实是个能让人亲近的人!”
这般评价公主,且是当着公主府管事太监的面,可谓大胆了。
且关键在于,他们家的公主的性子,可算不得让人亲近,至少,以前和张家兄弟绝对不亲。
怀礼脸颊抽了抽,但也没有说话。
只是,他心中却是暗叹,这位国舅爷,看起来很淡然、平常,但一举一动,一言一句,尽显几分强势啊。
也不知今日会不会闹出甚事来。
怀礼也不由的有了几分担心。
要知道,今日来了好几位有身份的女眷,且这几位,都不像是那种温柔娴静的人呢。
好吧,也轮不到我一个奴婢来操心,说是管事太监,还真能管起公主府的事了。
其实,他这个管事太监,便是比公主的那几个嬷嬷都有所不如呢。
心中暗自一叹,怀礼不再多想,引着张家兄弟便继续行去。
一行先穿过一道水榭走廊,穿过这一走廊,便见又一道月门,再后面,应该就是公主府真正的后院了。
月门前两名侍卫守着,怀礼向引着人,向着侍卫点了点头,便待要过去。
“怀礼公公稍待,我兄弟二人在此处歇歇脚,待人来齐再过去不迟。”
张鹤龄突然顿住了脚步,指了指了不远处的一处亭子,也不等怀礼说话,便领着张鹤龄径直走了过去。
怀礼懵了一下,想阻拦都来不及,赶紧追上去道:“二位伯爷,该来的都已来了,都在等着了呢……”
张鹤龄压根不理会,已是领着张延龄快步进了亭子,也不嫌亭中肮脏,袍袖随意的拂了拂亭中的石凳,施施然便坐了下来,怀礼哪能拦的住。
怀礼一脸苦相,如今的面色是真的苦,他可算是明白了外人为何给张家兄弟那么多评价了。
这二位是真的不讲规矩,也嚣张、强势、霸道。
哪有到了别人家,想怎么跑便怎么跑的。
好吧好吧,你强势、霸道也就罢了,何必为难我一个奴婢。
且更为关键在于,怎就好端端的,好似无丝毫征兆啊,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哪儿得罪了这二位爷呢。
张鹤龄望着怀礼,笑道:“公公无须理会我兄弟二人,只是歇个脚罢了,待人齐了,再行来通知便是……”
“不是……”
怀礼还待再言,可张鹤龄摆了摆手,面色淡淡,看起来很是坚决,怀礼只能将话憋了回去。
怀礼苦笑道:“那二位伯爷您稍坐,奴婢去秉报公主……驸马……”
“哥,你这是哪一出呢?”
怀礼离开秉报去了,张延龄这方朝张鹤龄问道。
“哈哈,不明白?”
张鹤龄笑望着张延龄,见他一副要苦思冥想的样子,他摇摇头道:“其实没多大意义,只是为兄想向那道院子里的人,表达我兄弟二人的态度罢了!”
张延龄下意识问道:“甚么态度?”
张鹤龄淡声道:“今日之事,其性质,路上我已和你言明。故此,为兄要表达的态度就是,除了皇帝大内,无论在哪儿,我兄弟二人可为客,但绝不会是无足轻重的人。”
张延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哥,你是知道今日大概来了哪些人?”
张鹤龄摇头道:“陛下宣的崔元,听说永康公主那边,姐姐也是提了。之后便是公主和驸马安排。为兄哪会知道。
不过,知道不知道不重要,为兄还是那句话,只有你挑人,非是人挑你。为兄若是方才带你直接进去,你不觉得,你我兄弟二人,像是等人观赏挑选的猴儿吗?”
“呃~”
张延龄怔了怔,道:“那在这边待着就行了?”
“等着吧!”
张鹤龄淡淡笑道:“稍坐一会儿,当是会有该来找我兄弟二人的人!若是半刻之后,未曾来人,那我兄弟二人回去便是。
改明儿进宫向陛下禀报一声,省得这般麻烦的挑来挑去,找个人家给你指婚了便是。想来,定然会是高门大户,也不会有相貌不好的人……”
张延龄也无可无不可,今日本来他也不算积极,无所谓之事。既是兄长已有决定,来之,安之,等半刻便是了。
说等半刻,其实只有稍一会儿,月门那边,后院里便已是有人出来。
一男一女。
男人是崔元,不过,此时的他不远不近的辍在女子身后,眉头蹙着,面色有些不自在。远远的瞧见张鹤龄二人,便在一个劲的使眼色。
而走在前面的女人,是一位身着宫装华服,端庄秀丽的年轻妇人。
只是,那紧蹙的眉心,以及那带着些许怒色的眼神,稍有些破坏了那份秀美。
且来人瞧见张鹤龄二人依然不曾动弹,怒色瞬间浮于面上。
“张鹤龄,张延龄,你们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