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2 / 2)
张鹤龄只说了一句,便望着陈准,顿住了。
“奴婢应该明白了?”
陈准又是一怔,可转瞬后便脑子一转,似乎明白了,可明白之后,他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与不确定了。
真能如此?真要如此?那结果会是如何?
“你们太过放肆,在朕这里交头接耳。长孺,嘀嘀咕咕,是不是你又教唆陈准甚么?”
此时,御座上似乎是理清了思路,已是回神,一看下面两人小声说着话,陈准更是一怔一愣的样子,他笑着便是骂道。
张鹤龄笑道:“陛下冤枉啊,臣是和陈秉笔说了几句,若说教诲,过于托大,但定然不能是教唆啊。好似臣要行阴私不轨一般,臣可受不起呢。”
陈准也是赶忙回话:“皇爷,奴婢粗鄙,国舅爷是指点奴婢呢……”
“呵呵,教诲、指点?”朱佑樘笑道:“说甚么了?”
陈准望了望张鹤龄,便准备回话,可张鹤龄已是先道:“回陛下,臣就今日马文升之事,给陈秉笔稍加分析了一番。臣不知对或不对,但这是臣真心所想,也算是臣自身的一些感悟!”
“哈哈,感悟一词,甚好!朕倒要听听,你是因何感悟,又感悟若何?”
“陛下,所谓感悟,臣暂且不言,臣便说说由来吧,陛下便当一故事来听听!”
说话间,张鹤龄见皇帝不反对,他继道:“不知陛下可还记得,臣先父在世之时,家中养过一柴犬?”
朱佑樘楞了楞,脑中不由翻涌了一丝回忆,他点了点头。
他记起来了,确实有一条,那还是他登基不久后,因与皇后恩爱,他陪着皇后回过两次寿宁伯府省亲,记得当时有那么一条狗,体型不算太大,但看起来颇为凶猛。他当时还戏言,这畜生还敢向朕龇牙。
“那狗如今如何了?若是朕记得不差,有些年岁了吧?是不是还是那般凶猛?”
“回陛下,那狗,死了!”
“死了!?”
朱佑樘愣了愣,不过转瞬一想,毕竟狗的寿数不长,死了也是正常。
大概是看出了朱佑樘所想,张鹤龄道:“陛下,那狗死了,但非是寿终,而是被臣命人打死的。且臣也认为,那狗该死!”
“呵呵!你确实是要给朕讲故事呢!?说吧说吧,朕就当听个故事!”
张鹤龄道:“那条狗进入臣家之时,还是很小的一支,也颇为讨人喜爱。但自渐渐长大之后,臣对那狗便不喜欢了,正如陛下所言,有些凶猛了些。
但先父却是颇为宠爱,只要回到府上,便带在身边。那狗呢,除了家人,见谁都敢龇牙。记得有一次,先父邀人来府中做客,也不知是因何辩了起来。而那狗,冲上去便是狠狠的咬了人两口,咬着便是不松口,那伤口血淋淋的。
其实诸如此类之事,并不独此一件,为了这些事,先父没少赔礼。这也就是在臣这般的家庭,也是先父喜爱,否则,这狗早就被打死了。”
闻及此,朱佑樘笑道:“那是又咬了人,你忍无可忍,命人打死了?”
“不是!”张鹤龄摇了摇,道:“其实说实话,那狗在府上,对外人来府之后,也有个威慑作用。臣虽不喜,但因先父喜爱,也看其有些作用,臣怎会命人打死了。
这狗,也就这般活了几岁,之后,随着家中门第越来越高之后,臣发现,这狗比想象中的还要更有用一些。
因为啊,狗通人性,但毕竟不是人,管它作了甚事,皆可用一句,他只是不懂事的狗而已便可解释。所以后来,臣偶尔出门之后,便带着那狗,还别说,身边带着这狗,那些和臣不对付的人,说话都要顾及几分,因为这狗,它真敢咬呢,它可不管对方强壮与否,是何身份……”
言及此,张鹤龄顿了下来,笑着望了望皇帝,转头又望了望陈准。
“哈哈!”
朱佑樘朗声一笑,也是望向了陈准,神情颇为意味深长。
朱佑樘笑着摇摇头了,又望向张鹤龄,戏谑道:“人都言,狗仗人势,你这是狗仗人势呢,还是人仗狗势?”
张鹤龄道:“陛下,是人仗狗势,还是狗仗人势,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狗它愿意为了臣这个主人冲上去咬人,臣自然愿意养着它,便是旁人气愤,恨之入骨,要喊打喊杀,臣最多给人面子打骂一番,也不会让人伤了它性命。谁叫它有用呢!”
“呵呵!”
朱佑樘是彻底听出味儿了,他笑道:“那是不是有一日,他咬的人你拦也拦不住了,故此,不得不动手打杀,不对,你说的是该死,按你这性子,朕倒又不觉得是这般了!”
张鹤龄笑着点点头,道:“还是陛下了解臣,确实如此。只要不是陛下、娘娘和太子,旁的人,谁能让臣在乎,臣管他们是谁呢!
唉,只能说这狗该死,先父和臣对其宠爱,早几年,它也对的起臣的宠爱,故此,臣不但是不让人伤它,家里给那狗的待遇,都比一般的人要来的强了。
可也不知是臣给它的享用太好,还是那狗懂的看人面相了。突然有一日,臣发现,它不敢咬了,只敢冲人吠几声,甚至在旁人要追打它时,它都只敢往臣的身后钻。
若说是狗仗人势也对,毕竟臣是主人,也算是能庇护与它。可臣养狗,可不是养条宠物。故此,在有一次臣与人争执,它吠过几声便又躲在臣身后,臣命人将那狗打杀了,给了那人交待……”
“呵呵,有趣的故事!”
朱佑樘摇了摇头,也不知是笑,还是谑。
朱佑樘摆了摆手,道:“今日到此为止,朕也不想再问你甚么,滚出宫去吧!”
“臣遵旨!”
张鹤龄笑了笑,也不在意,行礼后便待离去。
朱佑樘又突然道:“被你一番说,朕差点都忘了说事。明日驸马崔元邀你之事,你可曾应下?”
张鹤龄怔然道:“呃?这点小事陛下也知道?”
“朕自是知道,崔元那边,便是朕的意思,你也休和朕装糊涂,总之,其中细情如何,你自己琢磨。”
朱佑樘终于似是解释了一句,随后,便又交待道:“对了,明日记得带上延龄。”
“带上二弟?”
张鹤龄这一回是真楞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大概便猜出了些甚么,心里也是有些好笑。
陛下这堂堂的九五之尊,对皇后姐姐,对他张家……
“陛下,若无吩咐,臣告退!”
“去吧,去吧!”
朱佑樘摆摆手,像是赶苍蝇一般。
张鹤龄这才行礼后,缓缓退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