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章 武当留言（2 / 2）

“咕！”小红鸟听罢，长鸣一生，点了点头，鸟目中露出满意之色。

秦南琴在旁瞧得啧啧称奇，又想起一事，不禁问道：“这鸟儿在火中沐浴？”

裘千仞道：“不错。除了散发异香，捕食毒蛇外，在火中沐浴，也是这鸟儿的极特殊处。”

他瞧见秦南琴点头，重复之前安静的样子，又道：“昨日咱们欠了酒店饭资，虽有鸟儿衔来菩斯曲蛇的蛇胆，却还要靠你去药材铺子贩卖，这……他们可曾为难你？”

秦南琴笑道：“没有，铺子掌柜见了蛇胆，说要去内室问问行家，等他出来后，就从柜上取了十贯铜钱予我，这还是我觉得买卖方便特地要求的，他本想给银子来着。”

裘千仞微微颔首，道：“一切顺利便好，看来那掌柜也是个识货……”他忽地顿住，眉头深皱。

秦南琴奇道：“裘大侠，你怎么啦？”

裘千仞道：“昨夜困顿，未及细究。那十贯钱还剩多少？拿来我看看。”

秦南琴不明就里，不过还是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布袋，递给裘千仞，道：“就是这些。方才跟店家结算住店钱时，又花费了一部分。”

裘千仞接过布袋，打开来看，便见里面装着满满的铜钱。他又探手进去摸索，扒开前面厚厚一层铜钱后，便见其中隐有金色光华露出。

“果然是内有乾坤！”裘千仞嗤笑一声，取出靠近布袋底部的几枚铜钱，托在掌心，就见那些铜钱上既无“通宝”字样，又无各类纹饰，却在日头照耀下闪烁金光——那分明是金子做的方孔钱！

秦南琴讶然道：“这……金子？！他们怎会把金子夹杂进来？”

裘千仞道：“你去这药材行，应是我铁掌帮的产业，那掌柜说去问行家，应是去请管事弟子做主。而他们八成认出你是随在我身边之人，猜出你是替我前去贩卖蛇胆，所以……”

秦南琴恍然道：“怪不得呢？那掌柜先前声气很不好，从内室出来后便像换了个人一般，我跟他说换成铜钱，他也照做不误。”

裘千仞道：“这样也好，省得咱们路上再有缺钱之虞。也可以尽量过得好些。”

此后路途，果如裘千仞所言，二人尽挑大路行走，住宿则必选大镇甸，虽是行程慢些，但胜在安稳。此行与其说赶路，不如说是闲游。

如此半月光景，两人便经宜城，过汉水，便来至武当山下，寻路上山。

此时武当山未经后人雕琢，上山路途既险且崎，多为土路，走来十分困难。大约行了一个多时辰，裘千仞望向身旁的秦南琴，见其满头是汗，步履踉跄，依旧咬牙苦忍，不禁心中暗赞，便执起她的手腕，将一股温润的气息透入其体内。

秦南琴骤被抓住手腕，先是一惊，继而羞涩。但她很快感到周身温暖，体态轻健不少，方才疲累的感觉亦是消失不见。于是她感激地看向裘千仞，在后者的拉持下继续行走。

裘千仞依照先前记忆，辗转而行，终于找到了当日自己与张三丰的闭关之所，此时却只是一片茂林。

他放开秦南琴的手腕，又见肩头小红鸟自从来至山林之中，便频展双翅，一副跃跃欲试之态，于是容它飞入林中撒欢。他自己则于四处踱步，眼见远处山体巍峨，林荫繁茂，但当日坐谈论道的朋友已是不在，雄健恢弘的武当派山门建筑亦是成空，不禁感慨万千。

裘千仞正在回思往事，忽闻一阵清越的声音响彻在他脑海之间：“裘兄，若你未死，且能于无尽混沌宇宙中回返，当可听见我留于此处之言！”

声音浩荡宏大，令得裘千仞浑身一震，不禁讶然道：“张兄？！”原来说话者正是张三丰。

然而未容得他细思，张三丰已继续道：“此言为我意念留言，只传讯息，无法交流。我之所以留下此物，一是为留存念想，二是与同道共享成道之论。”

“当日你化虹飞升，我便知你的道路出现问题，所谓精气神便是天人地，以气总领气神，便是以人总领天地，何其愚也，又是何其狂也！偏私于一，不得全貌，终非正道！”

“然而我的三才平等，齐头并进之道便是对的么？我在开始时也这么认为。在你失败后，我便打算按照我的设想，踏进‘天人之境’，然而在门槛处，我却望见了后面的些许景色。”

“呵呵，也不怕你笑话，我当日信心满满，只觉得自己所悟便是堂皇大道，只要再进一步，便是水到渠成之功。但在我望见后面的景色时，我却怕了！我怕真的迈入进去，我便不是我了！”

裘千仞听到此处，只觉得这空灵飘渺的声音，带上了些人间烟火气息，他仿佛看到张三丰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在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