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烦恼本自寻（2 / 2）

裘千仞指着它，又指向地下蛇胆，道：“吃！”

雕儿又叫了一声，似乎明白了裘千仞的意思，当即低下头去，大快朵颐，很快便将蛇胆吃尽，地上只留下一团黑红血迹。

雕儿打了个饱嗝，欢快地鸣叫一阵，又冲裘千仞点点头，便翻身向后，展开翅膀，似乎便要飞起。

“你知道独孤求败住在哪里吗？”裘千仞忽然问道。

雕儿身形一滞，回转身来，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并露出十分警惕的神色。

裘千仞嘴角抽搐，暗道：“独孤剑是从哪里寻得这般异种？都快成精了！”口中则道：“你不必紧张，我是独孤求败的知己，特来此处寻他隐居之所，也算瞻仰故人之地吧！”

雕儿歪着头打量裘千仞一阵，又叫了两声，仿佛认可了裘千仞的说法，便伸展右翅向前一指，随即转身飞起，在半空中盘旋两圈，翱翔开去。

裘千仞眼见雕儿飞得不快不高，还不时在空中盘桓，便知它有等候自己之意。暗道：“有趣！”便迈开步子，随着雕儿往谷中深处而去。

随着地势愈加低洼，一人一雕来至一个深谷之内，而本来充斥在四周的毒雾和遍地的毒蛇，不知何时已是消失不见。又行片刻，雕儿从空中落下，停至一个大山洞前面，径直钻入进去。

裘千仞跟着进入洞中，就见其中空间颇大，布置却极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和一张石凳，地上则有些焦炭木柴之类。而在一侧平滑如镜的石壁上，刻着几行大字，一笔一划锋锐深细，显见是利器所为：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裘千仞看罢心中一叹，暗道：“在这方世界，你倒是不必有这种遗憾，因为你已死在我手上！但说到底，我也是占了你剑道混淆，神志未清的便宜，究竟谁是谁非，那也是很难讲的事！”

他转头看向雕儿，发现后者自进洞来便低着头，似乎兴致不高，便道：“这里是否有一个‘剑冢’？能带我去吗？”

“戾！”雕儿叫了一声，转身出洞，裘千仞在后跟随，绕过山洞，往后而去。一路之上，就见树木森森，松柏遍地，环境清幽，当真与前方荒凉死寂的青蛇谷是两个世界。

又行里许，一座冲天的峭壁出现在裘千仞面前，如一座巨大的屏风，将谷后风景俱都挡住。而在离地二十余丈的峭壁中端，则延伸出一块巨石，其上平整宛若石台，隐约还能望见石台一侧的两个大字：剑冢。

雕儿叫了一声，伸展双翅向上飞去，不多时便停落石台之上，转身向下望去，冲着裘千仞鸣叫连连。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有能耐就上来吧！

裘千仞哈哈大笑，道：“你这雕儿竟试起我的本事来了！那你就瞧着吧！”说罢膝不略弯，身不稍动，直直向上冲去，便好似离弦之箭般，升上二十余丈，轻飘飘落在雕儿身前。

“戾！？”雕儿瞪大眼睛，露出震惊之色。它追随独孤求败多年，就算其主人独孤求败，想要上来时都需倚靠石壁，在中间借力两三次，这人怎么似鸟儿一般，直接就飞上来了？

它哪知晓，裘千仞本就可以自由转换各种曲直劲力，为己所用。但先前他还需有一个外部劲力支持，如从高处下坠的引力，由此加以转换，变为上冲之劲。

但自入先天圆满境后，他便不需如此麻烦，只要自己施展一股力道，即可转圜如意。比如这一次，他身不稍动，脚下却给大地施加了足够踏力，然后大地返还了他全部力道，助其冲天而起。

这些事说来繁琐，蕴含劲力变幻的极深道理。雕儿再是聪慧，也不过猛禽之流，非是武道宗师，所以裘千仞也懒得讲述。他见雕儿呆呆站立，显见还未回过神来，便轻哼一声，声音震荡间，令雕儿浑身一震，眼中重新出现神采。

裘千仞这才转身看向一侧石壁，发现了同样熟悉的一行文字：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裘千仞暗道：“天下无敌又如何？总还有世间无数琐事烦恼，行止间也不得自由。也就是如你这般放下一切的闲散之人，才有工夫发出这等感叹！”转念一想：“我如今辞去帮主之位，不也是闲散之人么？可我为何不会为了天下无敌而烦恼呢？说到底，所谓烦恼亦不过矫情罢了！”

想至此处，他不禁摇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