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好看（2 / 2）

因为那个叫做桑桑的昊天已经是人了。

不过混乱中的宁缺没想到太多，只是确认了一个事实，桑桑死不了了。然后罗先就开始放心了。感觉生命回归到身体，力量充盈，热血沸腾。

月亮开始移动，无边的神辉开始降临。而观主得到了所有的神格，气势冲天。真的快和天一样高了。不，从此刻开始罗先已经是昊天了。

宁缺想了想，取出身后铁弓，想拉弓射之。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完好的元十三箭了。只有唯一的一根破损不堪的箭还在箭匣里。然后罗先取出背后的刀。刀上的符飞出化作一只朱雀停留在宁缺肩膀，发出一声清亮的鸣叫。刀与弓与箭都是后山师兄们的合力之作，也是宁缺最强的武器。

朱雀飞到更高处，俯瞰长安城许久，旋即飞到铁弓之间，发出一声响彻天穹的清鸣，然后化为一根火红色的箭矢，搭在弓身与弓弦之间，末端被宁缺三指握住，尖端直至太阳！

观主慎重地看着这一箭，假若这箭射罗先，罗先避不开，只能被重伤。这一箭仿佛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箭！

灌注了宁缺所有精气神，弓缓慢地拉开因为太过沉重，放开的时候长安城为之一空。所有的天地元气裹挟在箭上向着“太阳”飞去。

但却诡异地减弱，在即将碰到太阳的一瞬间消失！

场间仿佛更加安静了。

神辉又一次落在长安城上方，激起一片涟漪，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压。

半饷，然后宁缺笑了。罗先看着观主，缓言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个世界的尽头就在那里，但是老师无法够到，原因是老师的飞行是借助天地元气的推动，而离开地面越远，天地元气越稀薄。直到某个点，推动力等于引力，只能靠惯性向前。可是这样就很慢了，老师飞了三十几年想必还没有罗先现在来得高。朱雀它是一道符，也是天地元气，所以也无法到达。

“但是我还有真正的箭。”

然后宁缺取出罗先的最后一支箭。

看着扭曲的箭头和箭身，罗先想了想，割破手腕，然后罗先的血滴在箭上，滋滋作响，开始燃烧。箭身渐渐变直，箭尖开始露出锋芒。

还缺符。

然后宁缺伸手向长安城南方向虚招。后山读书人若有所觉，从草地上腾地站起来，右手一招，仿佛扔出一支笔，仿佛年轻了几十岁。然后罗先攥紧拳头大声怒吼：“谁！说！书！生！百！无！一！用！”

然后宁缺持笔环顾四周。听到了二师兄的声音，听到了陈皮皮的声音，听到了无数生灵来自心底最深处最澄净的向往未知的渴望。这是写出世界上最好的字的最好的墨。蘸墨，写之。虚空中的笔在箭身上写下了痕迹。

符和线，完美的不差丝毫。

罗先对观主说，“你知道有个人叫做后羿吗？罗先干过一件事。”

然后罗先抬头看向太阳，举弓，射之。

这才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箭！

锋利的箭簇从弓弣握手处瞬间前突，当它运行出某个距离后，弓弣处镶着的那颗金刚石，与金属箭杆发生了一次轻微的摩擦，被磨出极复杂剖面的金刚石锋，如同落在纸面上的蘸墨毫尖一般，极随意地在箭杆上画出一道线。

正是箭杆符文处的那片空白，正是那道符文的最后一笔。

箭尾最后离开弓弣处，不知道是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还是因为箭身上那道符文被激发的缘故，箭尾脱离弓身时，竟带出了一团乳白色的湍流。

然后……这根符箭瞬间消失，出现在天边最远处最后的天地元气的边缘。然后冲破！然后冲破！

过了仿佛一个百年之久，过了那么几个呼吸，整个世界都听到了一个细微却清晰的声音，仿佛是一个气泡破了。

人字符瞬间切破某种莫名的东西，然后消失。喷出的岩浆定格在飞起的刹那，然后凝固。

某个星系。

这个星系有着一个大约45亿岁的恒星和七个行星。如果仔细计算，会发现第二第三个行星的距离太过遥远，并且轨迹受到某种未知的影响。这之间应该还有个星体。但是看不见。

直到某时某刻，某个地方的人们都听到了一个轻响，然后某处空间恢复“平坦”。第二第三个行星之间出现了一个新的星体。质量和轨迹符合行星的特征。

然后星体上面的生物，几乎一半的数量，看到了黑夜和渐渐冷却下来的月球。

昊天是禁锢世界的锁，锁坏了，自然渐渐消失。姓陈名某的观主渐渐消失。

观主面色平静，看着这个世界和星空。看了好久，有些疑惑地看向宁缺。

宁缺认真说道：“在这个世界的将来，有个叫做康德的人说过这样一句话，‘世界上有两件事物能够深深震撼人们的心灵，一件是头顶的星空，一件是心中的道德律。’”然后罗先顿了顿，抬手指向上方，“这就是星空。”

观主若有所悟。身体在微笑中渐渐消失。

宁缺抱着桑桑，就地坐在城头，看着星空，仿佛看多久都不会够。

然后罗先笑了。笑的身体乱抖，笑得涕泪横流，笑得声音都有些发颤，然后罗先抹掉鼻涕和泪水，认真说道：“真罗先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