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困难(2 / 2)
“昊天败给了人类,还生了孩子,还有什么不可能?”
七念默然,不知如何回答。这些大不敬的话语以往他连想都不会想,可如今佛宗地位岌岌可危,似乎也只好孤注一掷。
夫子说,佛宗之人最擅长闭嘴。
可现在,如果继续闭嘴,命都要没了。
“可是,书院和大唐,不会允许另一个佛祖的诞生。”
罗先微微一笑,很慈祥同时也显得很狡黠。既然七念已经承认佛祖可以不止一个,那其他人接受也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罗先将手指向南方:“那边虽然兵荒马乱,但是有人礼佛。”
七念犹豫了一会儿,盘腿而坐,多时不曾诵佛的他再次念佛,响若洪钟,传遍整个悬空寺。
越来越多的僧人开始聚集,开始盘坐,开示念佛。
莲生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桀桀而笑。
大唐天逝元年,离阳祥符二年,月轮佛宗入北凉。
轲浩然留剑离去之后,本以为要一人返回敦煌城的柳梦璃,反而和在佛窟遇到的素不相识的三人结伴而行。
期间柳梦璃因为无聊,便问了很多和敦煌城有关的问题,而既叫锦麝又叫红薯的女子作为昔日北凉王府的死士竟显得毫无防备,简直就是有问必答。
这让身边叫做童贯的男子时不时的皱紧眉头,几次想要出言提醒,不过出于对红薯的尊敬,而且那名紫衣女子也并未询问道什么军务机密,也就没有出声提醒打断。尤其是听到二人不知为何将话题扯到当初那位“石匠大人”身上时。
长期忙于勾心斗角,帮助敦煌城铲除异己的他竟也不经意间的有了笑意,时隔多年,他当然知晓那人便是北凉王,可他还是更愿意想起当年那人还是世子殿下时,在雪地上教他写字的场景。此时已是红薯心腹的他,自然知道此时敦煌城的糟糕处境。
从几天之前开始,城内就已经停止再向外部派出斥候,所有的谍子也都暂停行动。虽然许久之前北莽女帝答应不向敦煌城继续渗透,可凉莽大战既然开启,魔头洛阳也不知所踪,还指望着那老夫人信守承诺就太天真了。
如今的敦煌城便如同聋子瞎子,只有坐以待毙的份。童贯本身不怕死,他甚至知道身边的女主人也没想着活下去。此时他心中唯有一愿一盼,愿得时身边这个小女孩儿最终可以安然无恙。盼的时等到了那一天,那人会从天而降,仍是一人守城门!
只可惜那一愿还好说,那一盼还是不要成真的好。
可那场景,真是想想就觉得霸气啊。
“那个男人这么些年就没再过来看你一眼?也没想着把你接回去?”
“想过啊,从一开始他就说我什么时候想回去都行,可我哪里舍得走。”
“他不是所谓的天下第一吗?就不能跟当初去西楚抢人那样,把你也给带走?”
“敦煌城至少表面上还是北莽地盘,又身处腹地,哪有那么容易。一旦被发现了,敦煌城会覆灭的更快。”
“他知道你有孩子吗?”
“不知道。”
柳梦璃勒直缰绳,没来由的迸发一丝怒气锁定红薯,其余两马都停滞不前。只是很快这一丝怒气便消失无踪。
红薯笑道:“怎么,可怜我们娘俩?”
柳梦璃冷声道:“你可怜,你女儿更可怜。”
红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真以为我想让她留在这等死?我认识她五年,可我认识我家公子已经二十多年了啊。”
柳梦璃默不作声,在距离城门还有几里路时纵马先行入城。
红薯把头架在怀中女儿的头上,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只是默默说道:“小地瓜,你可以恨娘恨到地老天荒,唯独不能去恨你爹啊。”
“大师兄,你来了。”
“小师弟,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大师兄,你来的很及时,这个姓徐的不光把我打伤,还贪恋山山的美色,想把她抢走,他甚至瞧不起我们书院,还不把二师兄放在眼里,这真是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大师兄?”
“小师弟?”
“大师兄你怎么还不带着我俩逃跑,莫非你已经有把握打败他了?”
“小师弟,其实你这次真的太冲动了,经过我和四师弟的推演,虽说北莽和离阳谁胜谁负尚未可知,不过北凉的胜算可以说是极小,蜀地气运虽旺,可终究仍是偏安一隅,再综合地理方面的考虑,我和你三师姐这才进入北莽姑塞州,虽说情况尚不明朗,气运之说也太过缥缈,不过我们都觉得若是出现此地天下一统的局面,桑桑回来的可能性就会变大,可要是验证唯有等待北凉覆灭,观察气运变化才能有所结论。直上天门的风险实在太大,即便是小师叔当年也没有成功,你就算再着急也不应该……”
“谁知道她在天上会不会受欺负?”
“小师弟,既然天上有月亮,那她就肯定不会受欺负,话说回来……”
“……大师兄,你到底能不能救走我们俩。”
“师兄我如今遍观此地典籍,受益匪浅,然而只是勉强达到了所谓的儒圣境界,直接带走你俩还是有些困难的,否则我又何苦在这里教训你?”
这对师兄弟就在这栋酒楼里旁若无人的扯着家常,而徐凤年的脸色则一变再变。半晌,徐凤年对白衣书生弯腰行礼。
书生还礼。
“这位先生所说之话,虽然惊世骇俗,却也不似做伪,不过先生为何敢当着我的面就把这些话都说出来?莫非先生觉得凭自己一人可以将屋内之人斩杀殆尽。”
这话听起来像是个笑话,不过此时徐凤年并非巅峰状态,这位书生来的又太过轻而易举,这句戏言似乎还真有着实现的可能性。
书生摇头道:“你我都无法杀死对方,我也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只是我知道拂水房在姑塞州的谍子已经对我有所注意,经此一事,我的身份暴露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既然已经察觉到,那你杀掉一个谍子恐怕也不会困难。”
“我不喜欢杀人。”
听到这句话,徐凤年差点直接笑出声来,不过他发现其他人都很安静。六珠菩萨和糜奉节以及樊小柴是心有忌惮,而刚刚和自己交手的那对男女则一脸的天经地义。
不过这难得的寂静在下一瞬间就被打破。
呵呵。
西域烂陀山本是佛门清净地,极少有人上山也极少有人下山。不过最近却是异常热闹,先是有数千僧兵下山前往北凉方向。
然后又有一位年轻的北莽将军率领一万精骑,只围山却未登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今日更有数百僧人,在举世灭佛之际不知从何而来,停于烂陀山脚下。
有一罗先一人登山。
数个时辰过后,那数百僧人都被允许上山。
有一青衣道人先是欣然前往武当山,在几个小道童告诉他掌教李玉斧于山中闭关后,也没有太过扫兴,游玩半日之后便欣然离去。
然后道人继续南下,过龙虎而不入。
桃山之上,数千桃花因为夫子当年登山不再开放,却在某夜之间全部怒放出出血红的花朵,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再次凋谢。
陈皮皮看着满地的花瓣,唉声叹气:“你这么急干吗,看着不像好兆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