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缅怀(1 / 2)
下午五点多,是N市区街道车辆最拥挤的时候,第一医院地处老城区中心,车辆一律从医院的南门进北门出。
从NH县开车到N市有七十多公里,颜龙只花了一个小时零几分钟,挤进拥堵的城区街道,三、四公里的路,却开了半个多小时,排队进南门停车场,又用了十几分钟。
在医院南门排队停车时,颜龙真的想把车子给扔了,直奔父亲身边。
给夫人回电话得知,父亲从中午开始就昏迷了,医生给父亲用上了呼吸机,嘴里插上了管子,说是病情已十分危急,随时可能离世,夫人和母亲一直守在爸爸身边。
颜龙在电话里让夫人告诉父亲,他已在回来的路上,请爸爸一定要等儿子回来。
下午六点多钟,颜龙的手终于握着了父亲的手,他用手抚摸着父亲头上那失却光色的灰白头发:“爸,我回来了,爸,我来了。”
父亲没能再睁开眼,也没有回答,仪器显示父亲还有心跳和呼吸。
“你爸中午还会与小沈说话,下午插了呼吸管,不能说话了,一直摇头伸脖子,可能是管子插着难受,问他要不要拔掉,又摇手不肯。”母亲说道。
“爸跟你说什么了。”颜龙扭头问站在床尾的夫人。
“问了几次,你什么时候能来,你怎么去这么久,电话也不接。”夫人责备颜龙。
“有些事情处理,花了点时间,路上车又堵了一个多小时。”颜龙不想在爸爸面前,说今天发生的不愉快事。
突然母亲喊道:“小龙,你爸的心跳没了。”
床头柜上的显示屏,父亲的脉搏变成一条平线。
俩位男医生,轮流在父亲胸口按压了几分钟,显示屏上的那条水平线没能再有起伏。
医生示意可以拔去呼吸管了,父亲的呼吸在2003年9月5日傍晚7点,永远停止。
父亲坚持着等到了儿子,实在等不了他的女儿。
晚了两个多小时赶到的姐姐,痛哭流涕、悲伤万分。
那年,颜龙四十一岁。
父母是儿女与死神相隔的最后一张薄纸,父亲是最至爱的亲人,颜龙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死神的冷酷无情。
颜龙常常梦见父亲,穿着件青色的棉袄,带着把雨伞来看他,也许爸爸在怪自己,那天为什么不穿上雨衣。
颜龙常常梦到父亲,生活在一个颜龙不认识的地方,让醒来的颜龙也经常半信半疑。
颜龙后悔自己劝父亲选择了化疗,不然父亲可以多在世一年、两年,甚至可能是好多年。
父亲在决定接受化疗后说道:“你爷爷奶奶,都活了八十多岁,我八十岁总得过吧。”
“八十怎么够,现在人都长命了,爸您一定能活过八十八。”
爷爷是位内河船老大,人很精神。奶奶没有工作喜爱坐茶坊,和爷爷一样抽烟,在颜龙十几岁时,他们相继过世。
父亲的骨灰盒捧在手里,灼得肚皮和手痛,颜龙的心更疼。
父亲虽然只念过几年小学,但很早已达到六级车工的级别,母亲是二级工时,月工资三十六元,父亲的工资已有六十四元。
父亲喜欢下象棋,参加过各种市级象棋比赛,他教儿子象棋,从颜龙小时让单边车马炮,一直到颜龙成人后让一马三先。
每当颜龙败局已定,父亲就会拍着棋子唱道:“让侬车马炮,还好看大陆新报。”
父亲还经常给儿子讲故事,其中“用象棋惩罚地主”的故事让颜龙印象最为深刻。
古时候,有位地主仗势欺凌村民,剥削穷苦百姓,又喜欢与人下象棋赌钱。
一位云游四方的和尚与这位地主赌棋,和尚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与地主赌大米。
赌注是,和尚输了金元宝归地主。地主输了,就按象棋格子给米。
第一格给1粒,第二格给2粒,第三格给4粒,第四格给8粒,第五格16粒,第六格给32粒,依次类推,棋盘格子给完为止。
地主好是开心,几百粒大米就能赌个金元宝,真的是天上掉下大馅饼。
第一盘和尚输了。
第二盘和尚赢了,他叫来村民们让地主开仓给米,算到第二十七格时,地主吓得跪在地上大声向和尚求饶。
按一万粒米一斤计算,才到第二十七格,地主需要拿出来的大米,已经高达六千七百多斤,象棋盘可是有三十六格。
父亲讲的故事大多蕴涵着很多道理,告诉颜龙,家有金山,不如日进一斗,只要天天进步一点点,随着岁月的积攒,必将硕果累累。
父亲一米七十四的个头,身材魁梧,肌肉均称,从小习武三四个年轻小伙子近不了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