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问道牛家村(2 / 2)
此时已经入夜,漫天星辰,顾衍和明月晚辈一样的坐小凳子上,老陈头躺在躺椅上。
两人坐在院子枣树下的竹凳上,也不着急去找老陈头,反正等着就行。
“仙人,你们说的是那位算命的老道长吧?”老陈头语气忽然萧索几分,看着天,似在回忆。
他的声音很苍老,却带着股亲热之意,像是在开自家晚辈的笑话。
这个人只留下了传说。他随手点拨两个月的采药少女,成为了魏国的顶尖女剑客,曾收公主和郡主为徒。
可顾衍感觉到,自己的剑动了一下,极轻微极轻微。
即便已过了五十年,却依然被武道中人津津乐道。
昔日,顾衍和明月回魏国京都之后,又去翠屏山后山拜见了范青。两人离开前,曾进入房里,向一位中年男子的画像参拜。
“没。”老陈头叹了口气,“他夜里去河里摸鱼,失足淹死了。”
“那天过了晌午,天越来越热,从村外边走过来个老道士。老道士穿的补丁衣裳,头发胡子半黑半白,看着风尘仆仆的,还掂了个拂尘。”
远处路上,打西边来个老头儿。
一入村子就听到狗叫鸡鸣,村民应该不太富裕,也说不上穷。能吃饱饭,但吃不了太好的。
老陈头说到这儿,面上带着笑,浑浊的双眼透出几分明亮。
老陈头坦然受了礼,又笑着问:“你俩是一对儿吧?可定了亲?”
那画像很老,成画之时距离现在已有五十年……
“是。”顾衍笑着拉了拉明月的手。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只枣树下落有几片叶子,看的出此处主人是个勤劳的人。
“老陈头家就他一个,家里没值钱东西。你们城里人还能看上乡下东西?平时他去看一天戏,都是我给他喂这些鸡呀兔呀的!老陈头老实,你们让他管饭,要是他不管,你俩来我家吃!”大娘说着话,推开老陈头家的篱笆破门,进了院子,抓了把青草,塞到鸡兔笼子里。
他笑的很开心,一副为晚辈准备饭食的长辈模样。
“祖师爷,我师父是范青。您五十年前教过她青禾剑的……”明月呆愣愣的走上前。
这家的篱笆院墙很矮,直接能看到里面。正中的堂屋是个老土砖房,打理的很好,不见半点衰坏。
这个人就是老农,世人公认的天下第一。
顾衍数了数,总计三十二只脚。
顾衍已确定,这个人就是老农。
傍晚时分,夕阳霞光映在他血色不多的脸上,斑纹更加明显。
“我们找老陈头。”顾衍笑着说。
“这不好吧?”明月没见过这架势。
顾衍和明月感受到老陈头的亲近之意,俩人也不当外人。顾衍帮着杀鸡,明月烧火。
顾衍和明月站在院子的枣树下,对视一眼。明月退后几步,按住手里的剑。
老陈头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拿起茶壶,喝水一样的灌了两口。
老陈头脚步一点都没迟缓,来到篱笆院墙外,推开篱笆破门,笑着说:“好俊的姑娘小子,来我家干啥?”
屋里没人,顾衍神识探查过了。
“老前辈,实不相瞒,我和明月是追访仙人踪迹而来,恰好遇到了您。”顾衍说。
明月戳戳顾衍胳膊,她一向怂,嘴巴又笨,有事就让顾衍出面,没事就找顾衍麻烦。
顾衍和明月一时无语。
“范青……那个采药的小丫头吧?我记得,我记得!”老陈头想了会儿,点点头,“我说一看你俩就有点面熟呢!那丫头不是练剑的料子,没你俩根骨好。”
“我跟我表妹私奔来这里的。”顾衍笑笑,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照上了,都照上了。
明月面上带着笑,小声道:“别教坏小孩子!”
“你们来我家,得款待款待。”说着话,老陈头向墙角的竹笼走过去。
那老大娘头上包着布,上上下下的打量顾衍和明月,隔了一会儿才道:“找老陈头干啥?”
“老道士为何支支吾吾?他不是神仙吗?”明月好奇的问,还特孝顺的给老陈头捶胳膊。
“谢啥谢?”大娘见明月行礼,更是开心,“伱们进他家去等吧!没事儿!”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又去把斗笠挂到墙上,很是随意。
左边是个砖房,也有年头了。屋檐下挂着些干菜和柿饼,不时有飞鸟去偷啄。
有人想寻他拜师,有人想找出他隐居之所。五十年来,皆无所获。
泡上茶梗,老陈头让顾衍去屋里把他的躺椅搬出来,说要跟年轻人聊聊天。
为催动半分青禾剑意,可青禾剑意却如同朝圣般涌动不休。
这个老人看起来很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
夕阳把他佝偻的身子拉的极长。
名震天下,引为绝唱的第一高手没有丝毫气势,看起来就像是慈祥的老爷爷。
“村里上年纪的都是老农。”老陈头笑着看向明月,背着手,乐呵呵的道:“小娃娃见过我?”
脚步很轻健,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嘴里哼着曲儿。头还微微的晃着,似乎在回味着精彩的戏曲唱段儿。
“嗯。”顾衍和明月齐齐点头。
那个人自称老农,崛起于虞国,败尽天下武道高手。
明月脸红红的瞪了顾衍一眼,面上露出小女儿态,又甜甜一笑。
老陈头也不闲着,去喂了喂兔子和公鸡,又烧上一壶水。
顾衍和明月面面相觑,这位老道士的位格,远超他俩的想象。
看着像是个普通老人,又似乎不像。
说着话,他放下小凳子,又摘下竹篾斗笠,露出一张慈祥又饱经日月沧桑的脸。
他身上未显露出半分武道中人的气息,神识一扫也只是筋骨强健些。
“大人们玩他们的,咱小孩儿也不怕热,就绕着树疯玩儿。没人敢下水,河不深是不深,被大人抓到了是要打个半死的。”
篱笆院自然有篱笆门,门很矮,只挂着,也没锁。
明月面上有些红,目光柔柔的,只的看着顾衍。
他没隐居,没避着世人,只是回到了偏僻的村子,继续当了老农。
见过他的人很少,听过他事迹的人很多。
顾衍和明月跟进去,本想再跟大娘聊聊,隔壁传来哭闹声,大娘连忙回去哄孙子了。
篱笆院子里有个烧火的土灶,上面有口盖着盖儿的锅,边上有许多摆着整整齐齐的干柴。
“哎呦,你俩般配的紧,不当神仙也能长长久久!”那大娘只当顾衍是玩笑话,乐呵的不行,“老陈头去听戏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等着吧!”
明月呆愣愣的不动,顾衍皱着眉。
乡野之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不时有人路过,都好奇的看两眼顾衍和明月,却没人上前问话。
九十多岁的老人,像是风中残烛,脸上却洋溢着慈祥的笑。
“以剑定情,私定终身。”顾衍说。
他的手像是干枯的枣树枝干,干瘦里泛着黄。
忙活半个多时辰,饭食做好。顾衍搬了桌子放院里,三人一块儿吃饭。
“祖师爷爷!”明月上前,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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