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拨云见日(1 / 2)
乞丐夺过茶碗,递给沈竹侯。
他笑道:“喝罢。”
沈竹侯亲眼所见,这茶中绝无毒药,于是饮下。
沈竹侯问道:“这茶...”
乞丐抢道:“可与你们楼上喝的一样?”
沈竹侯道:“只可惜我平素爱喝酒,只能尝出茶味更浓,其馀一概不知。”
乞丐叹道:“我这茶叶,恐怕放了很久,味道已不对了。”
沈竹侯忍不住道:“放了多久?”
乞丐缓缓道:“六个时辰。”
从炒茶到放乾,都是阴阳二人所做,他们制好茶叶,便放在了袋中。
而自做好到现在,不过六个时辰。
沈竹侯正惊愕之中,又听乞丐说话。
乞丐悠悠地道:“现在茶已品完,该送你上路。”
沈竹侯道:“我还有一事不解。”
乞丐冷笑道:“你还有十事不解,那也终究解不了。”
他眼神忽柔和下来,道:“我并非想要你的命,只是我仇家已死,只好找到了你。”
沈竹侯不解道:“你的仇家是谁?”
乞丐自顾自道:“她对我好,可也害我到这样境地!”
沈竹侯问道:“究竟怎样?”
乞丐脸色大变,怒道:“你再敢多话!”
他又道:“那温城雪是你的朋友,可我若不了结了他,他自会了解了我;她也一样,你终会明白的。”
沈竹侯听罢,心中有了把握。
他敢保证眼前的人就是疯跛子。
沈竹侯道:“你说—温城雪是你的仇人?”
乞丐脸色多变,顷刻间变回了平常模样。
他叹道:“他不是。”
沈竹侯道:“他的师父是?”
乞丐道:“他的师父是。”
沈竹侯道:“那你就是那个疯跛子?”
乞丐听罢,忽大怒道:“这不需你管!”
话音刚落,一株金灯已然绽开,花茎刺向沈竹侯。
所谓金灯,是一种名花,又叫作“无义草”或是“彼岸花”。
花香似浪,翻滚进沈竹侯的气息当中。
他闻到花香,却不觉得花香。那花是天地之间最无情的花,又怎可能伴着香味?
可他不得不承认,金灯的味道,已让他无法动弹!
乞丐的速度非常慢,甚至每一招的全部破绽,都能教人尽收眼底。
可他虽慢,奈何沈竹侯动不了,自然伤不到他。
阴阴儿和阳阳儿捂住鼻子和嘴,背过身去,跳到屋檐之上,趴在石缝之间,只为不闻到金灯的香味。
可就在此时,阴阴儿大叫一声,身子赫然摔下。
他叫道:“师父,有人!”
阳阳儿的人却并未下来,而是被人抓住,吊在半空。
那人立在屋顶,一身羽毛衣裳,华丽至极。他单脚站住,单手抓人,更显武功之高。
那人正是孔屠仁。
孔雀在白日里也会出来。
乞丐转头去望,也惊住了。他只觉得此人更像另一个人。
金灯停住,沈竹侯也停住。
他认识孔屠仁,更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他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孔屠仁笑道:“我不能来吗?沈竹侯,这句话才是我要问你的。”
沈竹侯问道:“哦?”
孔屠仁道:“我今天来,并非要找你。你每天都在茶楼上吃茶,我若想找,何时都能找的。”
沈竹侯心中一惊,原来茶楼之中也有孔屠仁的眼线,他走动到哪,哪里就有孔屠仁的手下。
乞丐叹道:“小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沈竹侯道:“你算准了他要来?”
乞丐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沈竹侯道:“那你只能是杀我来的。”
乞丐摇头,道:“我今天找上你,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他!”
目光闪动,看向孔屠仁。
沈竹侯惊道:“可你...”
乞丐笑道:“我现在清楚他是谁了。”
孔屠仁忽跳下屋檐,霓裳轻抖,人已在飞尘中落地。
他放下阳阳儿,插口道:“你想起来了?”
乞丐道:“我想起来了。你竟会是他的儿子,实在出乎意料。”
孔屠仁道:“我怎不能是?”
乞丐道:“阁下姓什么?”
孔屠仁笑道:“姓孔。”
乞丐摆摆手,道:“师父姓曹,你怎会姓孔?”
原来,乞丐的师父姓曹,名水方,绰号“水中帆”,可惜很久之前便死了。
孔屠仁冷冷道:“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倏地变脸,勃然大怒。
乞丐道:“今日找我,可是为了什么?”
孔屠仁道:“我是杀人来的!”说出这句话时,一柄细长的雀色刀已然出手。
他的刀法分为轻招和重招,轻者如鸿毛过水,孔雀翻身,既无声响,也无影子。重者则似重兵压境,刀剑逼近,不留翻身馀地。
乞丐仅是坐着,手中已多出一柄梅树杖。这杖是用大雪时节的梅花树的树干做成,上面纹路依稀可见。
他出手绝不比孔屠仁重,甚至要比原先的金灯还要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