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医者自医(1 / 2)
刀停了,而且停在文人墨的胸口。
这一刀是能要了他的命的。
文人墨也停了下来。
女人不想杀他,因为文人墨没有在她手下抢走沈竹侯的把握。
拔剑还是不拔剑,一瞬之间的选择,决定的却是一生。
柳玉刀的刀尖,还是抵在了文人墨的胸口。
两个大汉倒地。
他们是被一个女人放倒的,而这个女人则是一个老婆婆。
她年纪八十有馀,穿着一身青和黑交织的蓑衣上。
她的那柄刀上挂满了血,但依然散发着玉色的刀光。
女人在谭亭衣服里摸了摸,见空无一物。
她笑了笑,然后平躺着挪动到床底下。
床底下是一块木板,木板下面就是地道!
谁也不知道地道会通向哪里,但无论通向哪里,她都要走下去。
道中很湿,而且很滑。
的确黑暗,但能感觉到石壁上的苔藓。
她已经摸到石壁了,而且石壁的纹路很整齐。
说明快到了。
在黑暗中走地道,而且是不知通往何处的地道。女人自己也知道,如果这时候有人想杀她,那是很轻松的。
因为她已经有些绝望了。
但不仅仅是这些绝望。
她还看见了一口大棺材,躺在一个鲜明的地方。
她脑子里只有沈竹侯,现在却只有“死”一个字。
她想的是沈竹侯的死。
于是她冲过去。
沈竹侯被封在了这个棺材中,而棺材就躺在一片光里。
地道忽然开阔了,甚至比任何地方的洞都要大,而且有了光。
这是地下的宅院。
它的大小只是地上宅院的一半而已。
但是宅院里有许多女子,房屋也很少。
最大的一间屋占据整个宅院的四分之一。
忽听得有人问道:“你是谁?”
紧接着就是拔剑的声音。
而这柄冷铁剑的剑尖,就离那女人的胸口,不过三尺。
女人冷冷道:“姓何名言轻。”
何言轻顺着冷铁剑的纹路看过去,直到眼神逼到拔剑人的嘴。
拔剑的是一个女子,而且美若天仙。
她长期在湿寒的地下居住,用的都是洞里收集的水,或是从外面打水,再放到洞中冰一天。这让人的皮肤非常嫩滑。
她和其他女人穿的衣服都不同。
她穿的一件色白的长袍,脚下一双素色布鞋。
她有白皙的肌肤和面容,也有一双乾净的眼睛。
所有人看过的东西,她都没看过。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东西,她见过。
女子道:“你来做什么?”
何言轻叹道:“看他。”
女子问道:“他已经死了。我们明天就把他送出去,你若想留下他的尸体,那就明天再来。”
何言轻道:“不行。”
女子道:“这里本就是禁地。”
何言轻道:“他为什么能进来?”
女子道:“他是将死之人,我们为了救他才搬到下面的,你是吗?”
何言轻道:“我不是。”
女子道:“你遇见金妹妹了?”
何言轻道:“我没有。”
女子道:“你也想死,然后留在这里?”
何言轻道:“我不想。”
女子的话很冷,她从来不知道江湖上的女人怎样说话、怎样矫情、怎样耍脾气。她甚至不知道江湖是什么。
人只要在寒冷的地方住惯了,那么这个人就会冷。
很冷的棺材。
何言轻不想让沈竹侯也是这样冷的人。
女子冰冷地道:“那你能做什么?”
何言轻忽笑了笑,道:“我能治好他。”
女子反问道:“治他?可他已经死了。”
何言轻道:“他还没死。”
女子道:“就算他没死,你也救不回来了。”
何言轻道:“那也必须让我救。”
女子叹了口气,把手放到棺材上,先拍两下,再拍三下。
棺材动了,而且是在摇晃。
一个穿青袍的男人。
他无论什么时候都穿着他的青袍。
沈竹侯坐起来,棺材盖也已经掀开。
他的脸色很苍白,比他身旁这个姑娘的脸还要苍白。
他的斗笠仍然在后背上,和遇到带道人时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
可你在一个将死的人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甚至连他为什么死都不知道。
他的眼眶已经凹陷下去,并且眼袋很深、很重。
他的头发是用这里的水浸泡过的,比之前还要散乱,但是也更柔软。
棺材上有孔,这是给沈竹侯透气用的。
他的确没有死,但是宅院的人不想看见他“死”的那一瞬间。
就算两个人毫无渊源,在“死”的那一个瞬间,别人总是能想到不让他死的理由。
沈竹侯是这里唯一一个男人,他也清楚自己只能待在这口棺材里,直到伤好,或者他死。
何言轻道:“你是沈竹侯?”
沈竹侯点了点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