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沪都来客了(求一波月票)(1 / 2)
月饼的受欢迎程度超出王忆的预期。
更超出了王向红的预料。
县里人对他们队里生产的月饼很是热衷,点心队上班的第二天也就是24号,竟然有城里人找到岛上来买月饼了!
来人一口气就要一百斤。
这把王向红整的眉头一个劲的跳动:不是来投机倒把的吧?
他们队里这月饼用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跟供销社的五仁月饼卖一个价让他很不甘心,他知道自家这月饼的价值,放到沪都卖、卖两块钱一斤都没问题!
所以这人来了就要一百斤,不会是打算带回去加价卖吧?这可是有犯罪潜在可能的。
结果来人自我一介绍,人家是县医院后勤上的一位科员,是昨天有人给他们院领导送了这月饼,院领导吃后觉得好吃,想买来给县医院的大夫护士们当中秋福利。
对方这一亮身份,王向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这是想多了,瞎担心哩。”
县医院来采购的后勤科员叫赵冬。
他跟王向红握手笑道:“王队长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可我知道王队长你是谁,你是老革命、老干部、老同志,对待革命工作是一腔热血、两袖清风,我哪敢到您老人家面前来搞投机倒把?”
这样县医院来买月饼自然没有不卖给人家的道理。
王向红让赵冬挨个品尝了月饼的滋味,又私下里塞给四斤月饼,一样给了一斤。
赵冬给他一个眼神,小声说道:“王队长你留下我们科室的电话,以后到了县医院有需要就给我来个电话,别的不敢说,医院的大夫咱都认识,我过去好使!”
王向红给他走后门可不是为了以后用上他。
而是为了避免被赵冬压价。
单位大额采购,压价这种事很常见。
一百斤月饼分装后装入纸壳箱中,生产队安排了两个社员帮医院用小车给推了回去。
一下子就是一百二十元入账了。
王向红乐的一个劲唱戏。
他现在真想跟其他生产队的队长们说一声,县医院这样的大单位来我们社队企业进行采购,我一下子就收了一百二十块,你敢想吗?
从上午开始,前来买月饼的可不光是县医院,周边生产队都有人划船摇橹的过来买月饼。
因为昨天下午的库存发给社员们了,以至于今天下午销售队都没有货可以带过去。
这让他们很不高兴:
社员的价值体现于劳动之中,这没有他们的工作了,怎么体现他们的价值?
这方面王忆是真佩服82年劳动人民的觉悟,他们太牛了。
没有人想躺平没有想咸鱼,一个个在养了两三个孩子的情况下还想着怎么能多干过、多工作,多给祖国的四有建设做贡献。
比较起来,王忆现在就是全岛第一咸鱼。
他现在就差把自己挂在绳子上晒起来了,恰好,秋天还真是晒咸鱼的好时节。
王向红一看岛上月饼供不应求,竟然引得外队社员甚至其他公社的人亲自来买月饼,非常高兴。
他就对销售队说:“你们要是凉菜卖的不好,那就不去卖了,留着吧。”
“你们今天也待在岛上,一起收拾房子,明天人家沪都的同志就来做客了,咱们要好好准备、好好招待。”
时间很快,明天是25号礼拜六,正是沪都外贸市场的化工商品科职工们来岛上联谊做客的日子。
王忆今天特意要跑一趟市里,一是要再去丙-110仓库带一批月饼馅回来,二是要去准备各种物资以款待人家。
他对王向红说:“队长,队外的事我来跑,队内的事你来负责。”
“你跟社员们说说,到时候见了人家沪都来的同志要热情但不用瞎热情。”
“城里人不像咱乡下人,你表现的越热情我越高兴,这城里人讲究隐私,让咱们社员别跟看大马猴一样去人家跟前凑热闹,人家那样会不高兴的。”
王向红笑道:“这我晓得,城里人除非是工友、同事,否则住楼上楼下都不带打招呼的。”
“远亲不如近邻,他们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有经过的老人听了两人的谈话后摇了摇头。
王忆又跟王向红说:“咱们到时候也别特意去感谢他们支援这个、支援那个,人家觉悟高,支援咱们不是图感谢的。”
“当然,咱们感谢的话要说,可别说太多,说多了人家会觉得咱虚伪,甚至以为咱们给人家上眼药是不是我们支援的东西还不够多或者你们想要更多的钱,所以这感谢的话语是说反话呢?”
王向红说:“这我也晓得了,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王忆寻思一下,说道:“让社员们收拾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吧,跟寿星爷他们说一说,别在天王树下光着膀子晒太阳了,不雅观。”
王向红当场抓起烟袋杆说:“行,咱一起下去,该叮嘱的你叮嘱、叮嘱我,我顺便跟寿星爷他们说说衣服的事。”
他们下山走去祠堂。
老汉们都在晒中秋的太阳,现在午后阳光还是比较烈,为了晒太阳他们就脱掉了上衣,光着嵴梁杆子、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胸膛。
秋天是抓跳蚤的好时节,他们围在一起互相抓跳蚤,跟一群猴子一样。
其中寿星爷是猴群里的猴王,他不用自己抓跳蚤,阳光一晒头上身上一热乎,跳蚤自己往外钻,老辈人们围着他,看见跳蚤就抓下来。
一旦抓到跳蚤他们就用大拇指甲对一起,嘎嘣一下子就是中原一点红。
老汉们大拇指指甲上都是血淋淋的,让人看了那叫一个有食欲。
王向红也觉得这要光着上身抓跳蚤虱子不好,不文明,丢人。
于是他就上去和颜悦色的说:“叔伯、寿星爷,都在这里晒着呢?”
“队长你也来晒?”老汉们顿时给他让出个位子递给他个马扎。
“一起来抓跳蚤。”
王向红摆摆手说道:“我就不抓了,是这样一件事,我来通知大家一件事……”
老汉们赶忙侧耳倾听,只是有些人年纪大了耳背,问道:“什么蚬子?要抓蚬子?”
“不是抓蚬子,是通知咱们一件事!”寿星爷耳朵还挺好,他听清了。
王向红说道:“对,就是那啥呢,你们都知道,外界一直有很多同志支援咱们学校的建设还有咱们生产队的发展。”
“明天,沪都支援过咱们的同志要来岛上做客,他们组织起来秋游……”
耳背的老汉们听到他的话后顿时眉开眼笑:“吃猪肉?哈哈,又要吃猪肉啦?谁又结婚啊?是不是王老师要结婚?”
“不是吃猪肉,是秋游!”王忆扯着嗓子说道。
“不是猪肉那是什么肉?臭肉?臭肉也行,顶住这个味道,越臭越香,好吃!”老汉们笑道。
王向红拦住他说道:“他们不懂秋游是啥,这样就是明天沪都要来一些同志对咱们生产队进行参观!参观!!参观嗷!!!”
最后是扯着嗓子喊的。
然后老汉们明白他的意思了。
来参观嘛,这事以前挺常见的,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以前生产队之间互相参观,天涯岛是先进生产队,来过不少人参观。
这样都不用王向红和王忆继续说,他们自觉地把衣裳披上了。
外人来参观,可不能再坦胸露乳,让人看见不好,丢生产队的脸。
王忆带着大迷湖开船出门,直接去了丙-110号仓库。
他已经安排邱大年在县里买下一座仓库,天涯岛上的生产线出产货物商品送入仓库里,这样他之前都是开着自卸三轮去运货。
很简单,将货物塞上三轮穿过时空屋回丙-110仓库卸下,省时省事省力了。
有大迷湖这台人形自走装卸车他就更省力了,让大迷湖搬货就行了,他去了一趟邮电局,又去邮寄了几个箱子。
等他回来货物已经搬运结束,两人再开船返程。
回到岛上就是下午时分。
陈谷他们科室一共二十二个人要来二十个,王向红将他们安置在了五户人家里。
每户人家能提供两间卧室,一间卧室放两张单人床,二十个人轻松就能安排下。
队里人家不缺床。
王忆去看了看,住宿房间简洁干净,社员们很响应队里安排的工作,他们还在窗台上放了几盆花。
秋季好些花朵开的灿烂,有些窗户推开外头就是菊花,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另外他又布置了招待会。
两场午饭、一顿早饭和一顿晚饭。
其中午饭分别是接风洗尘宴、送行宴,而晚饭则是一场盛宴。
这场盛宴将在户外的海滩上进行,王忆准备了烤炉和腌肉、香肠、面筋这些东西,肯定能招呼他们吃的、玩的满意。
25号中午头,王忆在码头上踱步等待客人到来。
他一边慢慢的走,一边漫不经心的扫视着海上和山上,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海岛的秋色又浓了几分。
不管海上还是岛上,它们的夏季都是生机勃勃、张扬热烈的,秋季则不同,变得娴静舒缓,诗意悠然。
春风吹过草长莺飞、秋风吹过树叶纷飞,开始有一些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慢慢悠悠落下了。
有时候风吹的勐烈一些,这些树叶草叶会落地又翻腾起来,从山上吹到海上,被浪花带入海里。
中秋佳节即将到来,外岛的海洋进入了风情万种的时刻,阳光温和、清风徐来,金灿灿的阳光还是会洒满澄蓝的海面,可是却不再耀眼、不再火热了。
这样的天涯岛上与四周海上都有了一种风在慢悠悠、时光在慢悠悠的韵味。
海浪拉的更长,摇曳起来更缓慢,天边的云絮更单薄也更洁白了,渲染的天空瓦蓝而澄净难怪古人都说秋日宜登高望远。
如此美妙的蓝天白云下,站在山巅去遥望四海,当真是有白云悠悠、千载悠悠的感慨。
然后在起伏的浪花中,一艘机动船从沪都的大方向上驶过来。
浪花拍打着机动船溅起好些水花,阳光之下,带出一片片朦胧的光影。
王忆举起望远镜看去,看到了陈谷正在船头摇晃红旗。
这样他便乐了。
这群人还是带着旗帜来的。
他对树荫下打了个招呼,一群小学生便赶紧爬起来分列码头两侧,手里都是野花汇聚成的大花朵。
他们双手摇晃起来,花团锦簇!
到来的机动船可不是一艘小船,是一艘几百吨级的货船,天涯岛上的码头太小了,也就是说吃水太浅了,没法停靠上来。
不过这事对渔家人来说小意思。
码头下的王向红见此一挥手,几条汉子摇橹过去接人。
他们将人将行李接下来,又摇橹返回。
沪都来客们带的行李真不少,还真挺奇葩,其中有一个大油桶,这东西很沉重,是货船吊下来的。
另外有人竟然带了狗来玩,狗子在船头汪汪汪的叫。
陈谷和杨兵主任都在第一艘船上。
船靠岸,陈谷扛着旗冲上来举起了大旗。
秋风猎猎,红色的旗帜上是黄色的大字:沪都外贸集团化工商品科团旗。
杨兵看着他上了码头骂道:“陈谷你这小赤老,拉我一把啊,你赶紧拉我一把,怎么光顾着自己出风头?”
陈谷笑着伸手,王忆也伸手,两人合力将他拉上来。
这时候码头两侧的小学生们开始热情的挥舞起花团喊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还有女学生举着手捧花上来送给杨兵。
杨兵一愣。
这么正式的吗?
更正式的是‘卡察’一声响。
杨兵急忙扭头,看见有女同志举着照相机正在给他们拍照呢。
见此他的一张胖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女学生向他行少先队员礼,杨兵也回了一个礼。
这时候卡察的声音又响起来。
等到他们的同志都上了码头,又有一列高矮差不多的女学生举着红领巾上来给他们系上红领巾。
人群里便有人滴咕道:“册那,太正式了吧?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没打发蜡!”
杨兵回头咬牙说:“闭嫩娘的嘴,都好好表现是不是以后还有机会上报纸呀?”
旁边的王忆立马说:“照片和稿子都会有的,我会邮寄给我们翁洲晨报,应当能够发表这篇通讯稿。”
听到这话杨兵便笑的更灿烂了,说:“王老师,别发你们的晨报了,发我们的《新民日报》!”
王忆摇头道:“那我可发不上……”
杨兵往后一指。
有个姑娘苦笑道:“主任,上个月我爸已经帮咱们发表一篇响应国家号召……”
“那次是咱们自己吹自己,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是真的好事。”杨兵对姑娘郑重的点点头。
姑娘无奈的说道:“行吧,那通讯稿得写的好一些。”
“这肯定没问题,我们王老师是大诗人、大作家。”码头下有人说道。
杨兵摆摆手说:“来,咱们先佩戴红领巾吧。”
他们在码头上摆正一列,女学生们帮他们打了红领巾,然后又是少先队员礼。
照相机‘卡察卡察’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