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月试(1 / 2)
姚贵妃时循着独孤彻的足迹来的御花园,打算趁着满园盛放的海棠和山茶花,制造一场美好的偶遇,可她没想到自己匆匆赶来,却看到独孤彻身旁竟然有其他女人,而且还是她看一眼就厌恶不已的夏侯纾。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奈何当着独孤彻的面,她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刻薄,只好拿着宫规来惩治她。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岂料半路又杀出个佟淑妃来求情。这下好了,几番说辞下来,她里外不是人,又无处发泄,正好眼前的这个宫女自己撞到了枪口上,那就不能怪她了。
“小皇子大哭不止可能是病了,病了就应该请太医,你来找陛下做什么?”姚贵妃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小宫女身上,言辞尽是责备与不善。
小宫女喏喏的不敢做声,只是期盼地等着独孤彻发话。适才吕美人说了,她今天要是不能把陛下请到尚林殿,她就不用回去了。若非如此,给她十个脑袋她也不敢当着姚贵妃和佟淑妃的面抢人啊!
可是这些隐情,她又不能说。即便说了,谁又会可怜她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女呢?这都是命啊!
气氛一度很紧张,姚贵妃怒火中烧,一双眼睛恨不能将地上跪着的宫女看出两个窟窿来,心里暗暗骂道:尚林殿的那个贱人,就是看准了独孤彻疼爱孩子,可她除了这一招,还会什么?
看上去温柔贤淑的佟淑妃也不说话了,目光低垂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大家都对这个吕美人没什么好印象。
夏侯纾暗暗打量了一下独孤彻手中的书页,其实他只是偶然翻动了几页,并未认真在看。他越是这样,她越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过了一会儿,独孤彻终于从书页中抬起头来,如同神游了一场。
“摆驾!”独孤彻放下手中的书,不慌不忙地起身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出了临水亭。
小宫女如临大赦,赶紧又向两位妃嫔行了礼,飞快地跟上了独孤彻的步伐,生怕万一落后了就要被揪住尾巴一般。
“没一个省心的!”姚贵妃再次瞪了佟淑妃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佟淑妃这才拾起夏侯纾书案上的海棠花,瞧了瞧,柔声劝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这花可千万别再让人看见了。”
“多谢娘娘提点!”夏侯纾微微欠身谢礼,诚心感谢她的解围。
佟淑妃将海棠花放回原处,转身盈步走了出去。
夏侯纾看着她娇柔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赶紧收拾东西回了瑶雪苑。
接下来几天倒也平静,因为平康公主月试的日子到了,自顾不暇,也就没有闲心去找她的茬了。
这日天气极好,原本是由陈夫子负责主考的,可是不知为何,日理万机的独孤彻突然说要亲自监考,于是场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除了应试的平康公主和许久未出现在学馆且病恹恹的静宜公主,后宫里好些有分位的妃嫔也赶来凑热闹了,还美其名曰为关心公主的学业。
平康公主起初并不慌张,还暗自琢磨着独孤彻好歹是自己的亲兄长,虽然严厉,但从来不曾在她的学业上较过真,肯定比陈夫子宽容些,她撒个娇什么的也就蒙混过关了。然而当她看到学馆里坐满了人时,整个人就慌了,连腿都在发抖,幸好冬天穿得厚,才不至于让人看出端倪来。
平康公主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病西施一样的静宜公主,知道她派不上什么用场,转身抓住走在她后面的夏侯纾,低声威胁道:“夏侯纾,你记好了,今天你就是我的智囊团,必须一个顶十个,若是让她们给笑话了去,你也没好日子过!”
夏侯纾不禁眉头微蹙,关我什么事?自己不用功反倒来怪我?
“你记住了没有?”平康公主追问道。
“记是记住了,不过……”夏侯纾勾了勾嘴角,随即满脸担忧地说,“公主也知道我出生于武将世家,才疏学浅,比不得那些大儒家中的千金满腹经纶,恐怕会令公主失望。”
“你……”平康公主面露怒容,赌气道,“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替本公主撑起这个面子来,不然本公主绝对不会放过你!”
夏侯纾根本就不想理她,给了她一个“请自便”的表情。
平康公主气得想骂人,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不得不忍了,转而去向姚贵妃撒娇求助去了。
夏侯纾略略一看,大概宫中有地位又爱凑热闹的妃子都到了,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赏花宴。不过从她们的言语间不难看出,她们并不是来为谁加油助威的,而是天子长期不在后宫走动,却突然要来考核平康公主的学识,所以大家都要趁此机会露个脸。
思及至此,夏侯纾不禁同情起这些人来,宫里的生活果然太枯燥,逼得她们竟连自己小姑子的考试都要拿来献媚争宠。
偏生平康公主没脑子,还看不清形势,满心欢喜地与姚贵妃聊得火热,只怕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而一旁无人问津的静宜公主则安安静静地坐在座椅上,她似乎更瘦了,脸上也毫无血色,时不时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捂着嘴轻咳几声,表情极为痛苦。看样子是真病了。
夏侯纾想着清容的告诫,转头看向学馆外,那是一片小小的池塘,岸边种着一片木芙蓉。初来时,它开得正盛,几乎能与芙蓉媲美,可如今已是十月底,花期将尽,原本蔚若锦绣的花瓣枯萎在枝头,有一种残败的美。
突然觉得有道目光紧紧地定格在她的脸上,夏侯纾微微转头,在日光下站久了头也有些眩晕,便迷茫的看着不远处的一抹赤黄色身影。原来还叽叽喳喳的一群人立马安静下来,纷纷起身行礼。
夏侯纾见状慌忙也行礼。
“都起来吧。”独孤彻说完便已走过夏侯纾的身旁在学馆上首的椅子上坐下,转而问平康公主,“阿媞,你的功课如何了?”
“就知道皇兄信不过我。”平康公主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然后厌恶地扫了一眼围在旁边的妃嫔,故意说,“皇兄今日叫了这么多人来,莫非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公主说到哪里去了。”一个打扮华丽的妃子插嘴道,“我们是听说陛下前些日子专为公主找了个陪读,是以公主功课大有长进,特来恭贺!”
“本公主与皇兄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平康公主说完狠狠瞪了那个妃子一眼。
妃子不甘的撇撇嘴。
平康公主又将目光落在夏侯纾身上,不屑道:“至于她嘛,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哪及得上本公主的真才实学!”
“既然如此,那朕倒要考考你了。”独孤彻好像刚才并没有见到平康公主与那位妃子的口角一样,语气仍然只是淡淡的,然后他将目光移向学馆外的木芙蓉花丛。大概是今日天气不错,花期将尽的木芙蓉中有几株又悄悄冒出了新的花朵,粉白色的花瓣或含苞或吐蕊,在日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于是他说:“那便以这木芙蓉为题作两句诗如何?”
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转向学馆外,一阵风吹来,学馆里弥漫着淡淡的木芙蓉清香,可终究还是掩盖不了它即将开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