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同心同德(1 / 2)
自先帝景泰十七年与北原和西岳的那场大战以来,南祁已经近七年没有过大规模的战争,边境的小摩擦倒是时有发生。国泰民安之时,武将的风头就会被文官压下去,而各地驻军却也没有闲着。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但也得时常校阅才行,所以天子决定在端午节前驾临赤羽军西郊大营校阅大军。
赤羽军西郊大营驻扎在京城西边的一个两面环山的平原上,距离京城约十五里地,共有守军二十万,主要职责是拱卫京城,关系着皇权的稳固,责任重大,因而历代天子均对西郊大营的日常操练和实战能力十分关注,派驻的将领也都是天子亲近之人。
夏侯渊作为赤羽军西郊大营大都督,近来也因为天子阅兵一事忙得脚不沾地,连续五六天没能回家。难得到了休沐日,天子阅兵一事也基本安排妥当,夏侯翊才终于回家休息一日。
夏侯渊本是个闲不住的人,平常遇到休沐日,多半是跟钟玉卿闲话家常,偶尔也会约上三五故交畅谈一番,日子过得十分充实。因而府中经常出现的一幕场景就是夏侯渊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练习枪法,钟玉卿则坐在廊下的躺椅里看书或者做针线活,平静又温馨,俨然一对神仙眷侣。
而这一日,夏侯渊却没什么心思练枪,甚至因着这段时间的连轴转,他觉得有些疲惫,回到家里连动都不想动,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翻看着一本古人留下来的兵法着作。
钟玉卿安排完府中事务,便急急忙忙地往书房去,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跟丈夫商量了,当前最要紧的就是女儿的事。
“纾儿这孩子眼看着是个大姑娘了,可这心性却还是不沉稳,当着我们的面装得乖巧懂事,背着我们就如同一匹脱缰了的野马,成日里瞎胡闹。只怕这样下去以后要吃亏的。”钟玉卿一提到女儿就满脸担忧。
夏侯渊顿时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妻子身上,好言安慰道:“我虽然不及夫人心思细腻,但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纾儿这孩子性子是跳脱了些,却是个有主见,明是非的好孩子,这点随你。夫人不必过于担心,她还小,大可慢慢教导。随着年龄增长,她也会体谅你我的苦心。”
钟玉卿却不敢完全认同。她承认女儿的本性不坏,有主见,明是非,可她就是太有主意了,隔三岔五就惹出些事来,总是不叫人放心。她也知道这事需得徐徐图之,然而女儿从泊云观回来也差不多六七年了,性子虽然收敛了一些,但比起京中同龄的贵女,还是有一定差距。
“说起来,这事也怪我。”钟玉卿深深的叹息着,自责道,“若是当初我能再坚持一下,把她留在身边教养,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夫人怎么又提起这事来了?”夏侯渊再也没有心思看书了。他走过去将妻子扶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方安抚道:“当初那疯道士说的话确实唬人,惹来了诸多流言蜚语。可纾儿是早产儿,当时又病成那个样子,若是不狠心将她送到泊云观清修,只怕也长不了这般大。我现在瞧着她,也不期待她能知书达理,乖巧懂事,就只希望她能平安健康,无忧无虑。你是她的母亲,经历了这么些事,想来也是与我同心同德的。”
“我又何尝不是同你一样的想法。”钟玉卿望着丈夫惆怅不已,“只是这孩子总是不叫人省心,原想着等她大一些就好了,可她年龄越大就越能折腾。如今还在家里,她怎么胡闹我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惩大戒。可若以后许了人家,哪里还能由着她胡来?”
夏侯渊闻言一怔。他想起年前女儿及笄时,他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和激动,却没想得那么长远。女子及笄后就得议亲了。说起来,他的这个小女儿虽然没能从小在自己膝下长大,可如今能长成这般活奔乱跳的模样,他已经非常欣慰。可一想到要将她许配人家,他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钟玉卿心里也不乐意,估计天底下就没有几个母亲愿意把女儿放到别人家去。可女大不中留,女儿现在对自己的婚事没有什么想法,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她这个当娘的总不能装聋作哑,听之任之。再想起大姑姐夏侯湄前阵子来串门时说的那番话,她更加不能松懈,便说:“前些日子阿姐来府上说了好些话,我瞧着她那意思,是想打咱们纾儿的主意。”
“阿姐她说了什么话?”一提到自己的这位大姐,夏侯渊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追问道,“你说她打纾儿的主意又是怎么回事?”
钟玉卿并不打算在这件事上隐瞒,便说:“阿姐这人看起来威风八面,其实是个纸老虎,尤其是荣安侯出了那件事之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强迫荣安侯谋取功名,反倒是把心思放在了子女身上。先前翖儿还在的时候,她就想把若水许给翖儿,可后来……”
说到这里钟玉卿顿了一下,又默默扫了一眼丈夫的表情,刻意避开了长子已然身故的事实,继续喃喃道:“好在若水后来也许了好人家,这事也就作罢了。不过阿姐她转头又把目标放在了翊儿身上,先是说要把荣安侯府二房生的五姑娘嫁过来,后来又说将她家庶出的六姑娘嫁过来给翊儿做妾,我不好直接拒绝,只得推说翊儿尚未及冠,不着急婚事,她才肯罢休。岂料如今纾儿刚及芨,她又看上了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