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伸手专打笑脸人(2 / 2)
夏侯纾也很惊讶。这些年,她是亲眼看着愁绪和思念怎么一点一点爬上母亲的眉梢的。所以她不敢在母亲面前提起大哥,生怕再刺激到母亲。她竟没想到原来在母亲心里是这样想的。
他们确实都以有夏侯翖这样一位兄长而感到骄傲,同时还有一点遗憾。如果夏侯翖不是死在了北原之乱的那场战争上,他还可以娶妻生子,陪伴父母兄弟,继续报效家国,创造更大的辉煌。
钟玉卿并未理会众人心里的百转千回,而是继续对郭连璧说:“翎儿身为三房嫡子,即便将来不打算上战场建功立业,也不能总是像个女子一般终日养在院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三弟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希望你能想明白。”
郭连璧还是没接话。她似乎也觉得钟玉卿说得有几分道理。做父母的,谁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一事无成,依附着越国公府平淡度日,最后还要怪她这个做母亲的当初没有教好。可一想到如今三房就剩下夏侯翎这么一个独苗,她却是万万不敢放手。
郭连璧抬眸望向钟玉卿,怅然道:“大嫂,我知道你教育子女一向是有方法的。今天的事,我也不是有心要责备谁,实在是翎儿这孩子自幼就胆子小,遇事没什么主意。万一他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活呀?”
钟玉卿闻言看了夏侯翎一眼,希望他作为当事人,这种时候能够跟他的几位哥哥姐姐学学,怎么为自己的利益争取。可夏侯翎根本就不敢跟大伯母对视,直接把头埋得更低了。
钟玉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能默默叹了口气,随后对郭连璧说:“几个孩子中,翎儿年纪最小,凡事都有你这个母亲周全着,自然是不用自己拿主意。可他终究会一天天长大,三弟妹又能为他做主到何时呢?既然三弟妹觉得他遇事没什么主意,何不稍微松松手,大事上继续由你把关,小事上则让他自己做决定?”
夏侯翎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向钟玉卿的眼神充满的感激和期待,然而当他再转向郭连璧,与母亲惊讶而疑惑的目光触碰时,又像是被烈火灼伤了一般,赶紧又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对母子,一个独断专横,又觉得儿子没主见。一个渴望自由,却又什么都不敢说。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钟玉卿与郭连璧母子朝夕相处了十来年,早就习惯了郭连璧说话做事的态度,并不会因此而心中不快。而且今天的事情,她也不打算追究谁的不是,只是不希望事情继续闹大,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钟玉卿一锤定音。
众人都不敢说话,默默祈祷着郭夫人能够就坡下驴,息事宁人。
郭连璧也紧紧抿着嘴唇,似乎还在思考钟玉卿方才的劝说。
钟玉卿见大家都没有反对,转而叮嘱服侍夏侯翎的仆妇:“你们都是三夫人从浔州带来的老人,个个忠心得力,处事谨慎妥帖。然而六公子毕竟年幼,还是个孩子心性,许多事都还懵懵懂懂,少不了要好奇,日后还得劳烦诸位好生看护,切勿再出差池。”
一干装聋作哑许久了的丫鬟仆妇赶紧点头答应,暗自感慨幸好有人通风报信将当家主母请了来,不然这场闹剧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郭连璧也想得七七八八了,原本还有话要说的,可是听到钟玉卿特意吩咐大家要关照夏侯翎,她也不好再开口,遂领着儿子和仆妇转身离去,清瘦高挑的背影略显不甘。
警报解除,夏侯纾便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纾儿。”钟玉卿叫住了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夏侯纾暗自咬了咬牙,赶紧耷拉着脑袋听候发落。可等了半晌,却没等来母亲的责骂,只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夏侯纾狐疑地抬头看向母亲,却见母亲神色凝重中带着些许疲惫,然后无奈地说:“你既已知错,便自己回房反省吧。”
钟玉卿说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然后转身离去。
夏侯纾如临大赦,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得看向云溪征求答案。
云溪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也看不懂。
于是主仆二人便带着满心疑惑回到清风阁。
刚进卧房,夏侯纾便看见支开的窗户上站着一只气定神闲的白鸽,听到声音正歪着头往屋内看,十分可爱。她回头向云溪使了个眼色,云溪立马往外瞧了瞧,并迅速关上了房门。
夏侯纾这才走到窗前抓了白鸽,从白鸽的腿上取下一支小小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