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初入公府(1 / 2)
马车停下,桑羽第一次穿这么长的衣衫,很不习惯,总是踩到衣角,走起路来磕磕绊绊。柳半程伸出手扶她下车,桑羽羞红了脸,嘴里还在碎碎念。
“你不是说要保护荔逴吗?你扶我干嘛?你要扶她呀。”桑羽生气地翻着白眼。
荔逴虽然也没穿过如此华服,身姿却格外优雅,轻提裙摆自己走下了车。
柳半程将布料样子抱给桑羽,“国公府,要讲礼仪,低头行礼,多看少说。”转身又去赶车停放。
小厮侍婢迎出门来,带着荔逴桑羽从侧门入。比起玉楼坊,庆国公府要庄严肃穆很多,红柱灰墙黑瓦,比官府衙门还要有威严。没有过多景致,院子开阔敞亮,一眼便能看到前厅和几处连接园子的宝瓶门各个门口都有府兵看守,黑甲黑袍,看着很是瘆人。
荔逴徐徐走着,桑羽听话地低头,不敢乱看。偶尔看见荔逴的背影,觉得真有气派,说她就住在这国公府,桑羽也是相信的。
大夫人站在前厅门前,看着荔逴走来,下阶迎了上来。荔逴上前行礼,大夫人直接将她拉起,握住了荔逴的手。
“程娘子可来了,老太君早饭都没吃,眼巴巴地等你来呢!”大夫人是孙辈,三十几岁的脸上未见风霜,面容精致,态度亲昵,丝毫看不出当家主母的款儿来。
拉着荔逴进门时,前厅里几位夫人正在说笑,是关于荔逴。
见到荔逴,几位夫人都站了起来,荔逴给老太君行礼,给国公夫人行礼,又给几位将军夫人行礼。大夫人并没坐下,就站在荔逴身旁,这算是是荔逴救了冠霏的谢礼之一,里子面子都给得足足的。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君看到荔逴行礼,有点生疏却礼数周全,心里很是欢喜。
荔逴颔首屈膝,“回老太君,民女名叫程荔逴。”
“你肩上的伤可好些了?伤口可长合了?”
“啊,已经长合了。”荔逴有点惊讶,转瞬想起应该是仲霖给家里书信了。
“我这几日就像想看我们霖儿家书中说的程娘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仙美人儿。”又一位夫人走到荔逴身边,拉着她的手,荔逴想这应该是仲霖的母亲了。
“衣料子你们先挑,我和媳妇最后再选,给你们每人做两身好看的,花朵的年纪多选些娇艳的,我看着乐呵。”老太君有些激动,转身喝了口茶,媳妇、孙媳妇起身行礼道谢。
桑羽将衣料呈上,夫人们也不避嫌,就在前厅里互相商量着选衣料,不时回头给祖母和母亲展示参详,一屋子热热闹闹。
“好,好,我很喜欢。”老太君笑着点头,眼神射过来,却不像是看几位夫人,而是看向了荔逴。
荔逴拿出一卷纸,慢慢展开后是一些成衣的样式,配色样式都新颖又绚烂。
“这些是店里的新样式,仿了各色布料的纹样描的小样,夫人们若有喜欢的,我可以记下来。”
几位夫人拿着画纸在彼此身前比量,很快就选出了布料样式,都是按照画稿上的搭配。
“你们选好了就各自去忙吧,媳妇、程娘子,咱们去我那喜林苑坐坐,慢慢挑。”
老太君的大儿媳身手要扶老太君,“不用,没事,我自己走。”这媳妇是河东裴氏嫡幺女,万事不操心的性子,笑着撤回手,自己走自己的。
老太君却拉住荔逴的手,亲热地领着荔逴一路逛园子,看花看景,看光秃秃死气沉沉的房子,荔逴只觉得老太君顽童一样,眼里有光,万物在她眼里都有可爱。
一炷香的时间,荔逴被带到一个雅致清丽的院子,院子不大,确亭台楼阁,一步一景,院里种着各色的花和果树,红梅已经开了一些,映着雪白的地面,分外娇艳。
“邱妈妈,把门关上,让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忙别的去,离我这里远一些,今天屋内讲的话,我那儿子也不必知道,只需要知道今天家里女眷置办了新衣,让他出钱!”
“是,老奴亲自守着。”
“桑羽,你也去帮着邱妈妈些。”
“好。”
等人都走远了,人声淡了,老太君才翻找出个盒子拿在手里,对荔逴招手。
“我这里有个盒子,你给我打开看看。这是个鲁班盒,里面有些机巧。”
荔逴看到是自己的盒子,颔首接过,轻轻斜角一推,盒子开了,里面的东西却不在了。
“好,好呀,来,来我这,让我看看你,让我好好看看你!”老太君眼里升起雾气,片刻已是泪眼婆娑。
荔逴跪下,膝行到老太君跟前。
老太君抓住荔逴的手,轻轻握,轻轻拍。
“你不肯叫我?”
“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既然回到太祖母身边,你就没有不能的了。”老太君满眼期待。
荔逴跪着退后几步,行礼叩首,“太祖母!”有转向裴氏,行礼叩首,“外祖母!”
老太君探身一把扯住荔逴,“你们到底去了哪里?我多怕,多怕我去前看不上你一眼!”声泪俱下。
裴氏愣住了,昨晚接到拜帖时,老太君只说换衣间布行做衣衫,却没跟她说有这天大的事,找了十六年的孩子,回来了!
“孩子,我的宴映呢?我的宴映呢?她不跟你一起回来吗?”
“十年前的尸身是假的,真的,真的我两年多前埋在流陵了。”荔逴只是低头。
裴氏跌坐地上,老太君却缓过神来。
“两年前?那你那时可知道自己身世?为何不回来?”
“我不能回来,太祖母,荔逴不孝,我以后也不能回来!”荔逴俯身磕头,眼泪直接滴在了花岗岩地面上。
“你救了你大兄冠霏,难道是巧合?难道不是因为你知道他是程家人?”
“不是巧合,可如果让人知道不是巧合,我可能看不见下个日出。其中缘由既然您们不知,我想爹爹娘亲这么多年没有告知你们,就是不能说,我也不会说。”
“你可知道你祖父多疼你母亲吗?你可知大家多想见你吗?不回来?你竟然说不回来?不回来就滚出去,不要让我这老太婆见你生气!”
荔逴一愣,心里一沉,叩首准备离开。
“该听话时不听话,不该听话是倒是顺从!”
“母亲别动气,别动气!荔逴,别走了!之前想不出你的样子,十六年了夜夜在心里描绘你母亲和你的样子,我都记不清你母亲的样子了,你知我心里多难过吗?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呀!如今知道你回来了,知道你的模样,难道还让我再尝一次骨肉分离的苦楚吗?”
“我以后会以医士的身份给太祖母和祖母请平安脉,会每季给你们送布料裁新衣,会在花开的季节送来脂粉,会在年节给你们送吃食,会在需要回乡时准备好大船,护你们平安。我会事必躬亲,找各种理由回来看你们。只是如果我想做的事完不成,我心里郁结透不过气,我会每时每刻恨我自己!”
“你要做什么?你想要什么?你太祖母和我无有不依的,你一个人,不比庆国公府难多了?”
“我就是不想把国公府的所有人牵扯进来,可我今天想请太祖母和祖母帮忙。”
“你说!”
“她都不依你,你就依了她!”
“母亲,就是得听听她说什么,才好跟她讲条件啊。”
老太君和裴氏又转头看荔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