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意乱情迷(2 / 2)
窦华容顿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沈成济莫名其妙地低了一下头,背影大大地写着“我心虚,是我干的”几个字。
“沈成济。”窦华容叫了他一声,沈成济一回头,窦华容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扇一下,说一句浑蛋。
沈成济不躲不闪,任着窦华容打。
“再打下去,手该肿了。”沈成济把桌上的粥朝窦华容推了推,“先吃点东西。吃完你去拿我马鞭子,我任着你打。”
窦华容气得想笑:“沈成济,我没想到你居然……哪怕我从前觉得,你确实懦弱又没用,但是贵在人品好,我实在没想到,你也会卑鄙下流。”
沈成济觉得委屈:“是你抱着我,叫我成济哥哥,你若叫的是张奉,我对天发誓,绝不会碰你一下!这么多年过去,你记得的最深的,还是你嫁我的时候……”
窦华容把茶杯扔在了沈成济脸上,让他闭嘴。
窦华容说:“收起你的心思吧,皇上要为我跟张奉赐婚了。”
“华容……”
“我不想再跟你有牵扯了!”窦华容用力地推了沈成济一下。
沈成济也笑了:“你不想跟我有牵扯,我们有孩子,有过去,你怎么跟我断干净。”
“你要是真忘了我,为什么昨天喊我的名字,你要是喜欢张奉,你该叫张奉。昨天你但凡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我立刻便死心,从此离你远远的。”沈成济苦笑一声,
“我跟张奉同在京城为官,你便要我的儿子,改口叫别人爹,让我的妻,嫁做他人妇。你若真的爱他,也罢了,你心里装着我却要嫁给别人,你为何这么做,只为了报复我?华容,你好狠的心啊。”
窦华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昨夜被人下了药,说出来的话你竟也当真。我对大婚那日记得很深,不过是因为在那日,我发现,我嫁了一个什么样的无情郎!”
“沈成济,你哪里来的自信,还是你们男人都这么自信,觉得一个女人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你知道张奉对我有多好,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他比你年轻,比你有本事。”
窦华容甩开沈成济的手就要往外走。
沈成济拦在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你说不喜欢?你真的不喜欢?”
沈成济按着窦华容的肩膀把她推在墙上,低头吻上她的双唇,温柔旖旎地来回摩挲:“是不是跟昨天晚上一样的感觉?华容,你摸摸自己的心,跳得快了没有。”
“为什么这样骗自己,昨天晚上,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不信……你记不记得,你一直在叫我……”
窦华容在沈成济侧颈狠咬了一口,直咬出了血才松口:“你为什么要用这件事来揶揄我?”
“心跳能说明什么,如果这时候来个漂亮女人亲你,你心不跳吗?”窦华容嘴硬地瞪着沈成济,“退一步讲,就算我心里真的装着你又怎么样,谁说一定要嫁一个我喜欢的人。张奉从没伤害过我一丝半点,我都决定了,要嫁给他。”
沈成济晴天霹雳:“你决定了?……”
也是,她如果没决定,皇上那么惯着她,怎么会强迫她嫁给张奉,圣旨都已经下到了窦府中,自然是已经答应了……
窦华容推开沈成济头也不回地回了窦府,老管家在门口不眠不休的站了一天,看到窦华容回来赶忙跑过去:“小姐!小姐您怎么……脸色这么差?”
“去去去,愣着干嘛!还不去请大夫!”老管家催促着身边不长眼色的下人,一边扶着窦华容回府。
窦华容从酒楼里出来一下就没了精气神:“李叔,你让人去找沈成济,问他小茹他们在哪……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
老管家一脸为难:“小姐,传旨的公公还在府里呢。”“什么传旨的公公?”窦华容并不知情奚润的赐婚诏书已下到府上去了。
老管家说:“皇上为夫人赐婚,皇上赐了婚服和凤冠霞帔。传旨公公昨天在府中坐了半日不见郡主,皇上险些派人搜寻郡主,好在沈大人让府尹传了话回来,说已经找到了,这才没派人搜城。”
“今日一大早,传旨的公公又来了,正在府中等您呢。”
果不其然,窦华容一回府去,就看到有小公公端着凤冠霞帔站在府院中,地上还摆满了箱子,是皇上给她送来的嫁妆。
她虽然跟沈成济说,她要嫁给张奉了,可那不过是故意气他的话,她生气沈成济竟然趁人之危,在她被人下药的时候对她……
可她没想到,奚润真的下了圣旨赐婚……甚至连婚期都定下了,抗旨便是驳了皇上的面子,不仅让张奉下不来台,也让皇上没面子。
窦华容拿着手中的圣旨,可笑地自嘲起来。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早过了青春年纪,为何张奉要对她这般执着。
赐婚的圣旨下到了张奉和窦华容府上。
霎时间抹杀了多少二八少女的芳心,如此优秀的张丞相,居然要娶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
窦华容沉默了半晌,不曾抗旨,但也没谢恩,给了宋氏公公赏钱后,便让管家送公公回去。
管家看了好几眼自家小姐的眼色,竟看不出什么异样,于是试探着问道:“小姐,您真的要……”
“有什么不可以?”窦华容把圣旨给了老管家,到屋里呆坐,如果张奉能成为她后半生的庇佑跟依靠,有什么不可以?
她毕竟是个女人啊,无父无兄无夫,阖府上下不过一对孤儿寡母,安策才十岁,还不足以担当起窦府上下的重任,她可以支撑起窦府的开销,可其他的事怎么办?
有人害她,谁能名正言顺地为她撑腰?若有一日,有人要害安策呢?她能有办法替安策脱困吗……
如果她此刻是住在沈成济或是张奉的府上,哪些土匪敢对她贸然出手?还不是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家里没有男人。
女子总是无法跟男子相比,力气无法相比,地位也无法相比,男重女轻的现状并不会因为窦华容一个女子的强势而改变。
女子不为官,是历朝历代的传统,就算她立功,也只是册封夫人,而女子所有的荣宠若没有强势的父族,夫族加成,在许多人看来,也不过是空有一个头衔罢了,没有实权的女子,如何跟男子相提并论?
日后安策长大要入仕,又该怎么办?朝堂之中势力庞杂,只看张奉,便知道无权无势之人会在朝堂吃多少苦头,受多少为难,若有张奉为继父,安策若要入仕,仕途不止会平坦一点。
窦华容思虑甚多,从利益衡量,张奉实在是个太好的选择,可她内心很抵触……这个少年已不是她最初认识的少儿郎,他行事的手段近乎卑鄙。
可沈成济……她跟沈成济之间横亘了太多。
窦华容突然觉得疲惫极了,躺在床上揉着额头,可越是疲惫,越是难以入睡,反复地想着沈成济,昨夜的欢愉,就像点燃心火的火焰,她搂着沈成济的脖子,向他索求……
如果当时在屋里的是张奉,她就算是在床上打滚,大概都不会去索求什么。
沈成济有句话说得对,只有他亲吻她的时候,她的内心有悸动和满足。
可那又能如何?她跟沈成济再没可能了。就算她相信沈成济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哥哥让他刺杀他,拿着兵符救驾,这条人命还是得算在沈成济头上。
沈成济亲手杀了兄长,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她如何还能跟沈成济在一起?她跨不过心里那道侃儿。
窦华容想得头痛,晚上饭也没吃便躺下睡了,一晚上醒了好几次,不得好眠,但她却想通了很多事情,关于张奉。
“小姐,张公子来了。”小茹进门禀报了一声。
窦华容冷淡地纠正说:“莫要再叫公子,该尊称一声丞相。”
张奉朗笑着进门来:“华容跟我这么客气什么,就算小茹叫我一声张奉,我也不会生气,都是自家人,何必斤斤计较一个称呼。”
窦华容抬眼看了小茹一眼,小茹会意退下去,将房门关好。
张奉浅笑了一声,聪敏地从窦华容的眼神里察觉出不对劲:“华容生气了。我猜,八成是气我擅自向皇上提及赐婚之事。”
“怎敢,丞相要娶我,是多少京城少女求之不得的事。”窦华容并未精致地点画妆容,素面朝天,却美貌依旧,肤如凝脂,皓齿朱唇,任谁见了都想不到,她已三十岁。
上天厚待于她的容颜,便要薄待她的感情。
张奉笑道:“我钟情华容多年,求娶乃意料之中的事,华容何必跟我这般见外,非要叫我丞相来疏远我。”
窦华容说:“我只是惊叹与丞相的好计策,感叹丞相心比干多一窍,真真的八面玲珑。”
张奉不动声色地淡笑着,端了桌上的茶拂着:“华容这话是何意,我可听不太懂。”
“何必与我再装下去。你之前将我困于皇恩寺,不就是为了闭塞我的视听。你以不让我卷入纷争为借口,将我跟皇后围困在皇恩寺,封闭所有外界的消息,让我几乎与外界隔绝,却又在沈成济刺杀我兄的时候,故意把消息告诉我,给我快马,让我亲眼看到兄长被杀……”
沈成济给她的解释,窦华容昨夜仔细思量了几次,当初她被困在皇恩寺,太多的消息和事情不知道,想不通其中关节,册封典礼上,她虽满嘴说着不信,沈成济的话却入了她的心窍。
对于沈成济的人品,窦华容还是有几分把握。沈成济不是个油滑的人。
而她在张奉府中当家之时,见到过一个仆从,当时她只是觉得那个人眼熟,昨夜她突然想到,张奉府上的仆从,跟那日上皇恩寺告诉她窦子桓性命垂危的,分明是同一个人!
那天是张奉故意引她下山!让她亲眼看着沈成济一剑刺入兄长腹中。
张奉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
窦华容看他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想的没错:“你明知沈成济傻得可以,素来城府不深,却要一步步将他引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