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沈成济遭人算计(2 / 2)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来,窦华容不发一言的坐着,听这些太傅们各抒己见。窦华容听了这些人的话,总觉得是些坐而论道的话,亦或是人人都能想到的,没多少新意,也就没什么意思。
窦华容原本都走了神,忽又被一人的声音拉回来,她起先并没有看那人的模样,只听着声如碎玉,清脆好听,语速不急不缓,徐徐道来:“臣以为,女子国学开设的学堂应分几个类别,不该如男子一般,传授四书五经,治国之策,而应如孔子所言,因材施教,开设文科,武科,女工,曲艺,纺织几个大类,由入学女子因兴趣自行入学。入学年龄也不该限制在七岁八岁,幼子可学,妇女亦可学。”
窦华容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此人年纪不大,长眉细眼,剑眉皓齿,干净的俏儿郎,窦华容甚至觉得瞧年纪比她还要小上一些,又是四年过去,窦华容今年已经二十有六,着实算不得小姑娘了。
窦华容微微颔首,皇后见窦华容迟迟没有说话,询问道:“华容听了这些,觉得哪家之言可行?”
窦华容轻笑,看向方才那人:“妾觉得,这位小太傅的话在理。”
张奉忽遭点名,知晓窦华容身份尊贵,连忙站起来作揖行礼:“多谢郡主抬举。”
一抬眸,他与窦华容对视一眼,心中小鹿砰砰乱撞,竟险些乱了分寸。方才窦华容进门之时,他心中忖度着女子国学之事,并未细看此人,只看见是一矜贵女子进门了,众家发言,窦华容不置一词,他也遵循君子之礼,没有刻意地去打量她。
这一眼,他正瞧见了窦华容,恍然不知世上竟有这般姣好的容颜,这么明澈动人的眼眸。
“敢问这位小太傅,作何姓名?”
张奉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窦华容已问了两遍。张奉连忙垂下眼眸去,回道:“臣姓张,单字奉。”
“张小太傅快坐。”窦华容见他模样谦逊有礼,从心里便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皇后思忖半晌,说:“本宫也觉得张太傅的话贴合本宫心意,万事需由牵头人,京中女子国学之事,就交给张太傅和华容二人去办,一应课程你二人做个商量。”
张奉和窦华容领了命,窦华容身体欠佳,皇后也没有勉强留她在皇宫,议完事窦华容便回了。张奉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想上前又不敢,只好默默地跟着她。
雨停了,天还未放晴,地上积了些水窝,窦华容纤足踏水,荡起层层涟漪,好似荡进了张奉心里。窦华容回了府中,觉得双膝酸痛,小茹拿了熏热的药包来给她敷腿,缓解她腿上的不适,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一到了阴雨天,窦华容就格外嗜睡,晚饭都没吃,一觉睡到次日天明。
这一日雨过天晴,天色湛蓝,空气湿润清香,窦华容身上舒坦了,心情跟着也好。抻了个懒腰的功夫,小茹来报,说门口有一位叫张奉的公子,说是已经选好了建国学的地方,要见她,与她商量。
窦华容不曾想这张小公子看着温吞,竟是个急性子,一日的功夫就选好了地方,便让小茹把张奉请进来。
张奉跟着小茹往窦府内院深处走,谨记着礼节,低头走路,不曾左右张望,可瞧见坐在梨花树下的倩影,还是怔了一怔,手心沁出几分薄汗来。
梨花纷纷落,点撒在窦华容肩头,而她一颦一笑,比花美之更甚。张奉按照礼节给她拱了拱手,窦华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张公子不必客气,坐吧。”
张奉便坐到了她对面,两人只隔着一张石桌,张奉又不可控制地乱跳起来,面上装得一派淡然地说道:“郡主,我昨儿去看了一处,在东街,那地方正要出租,我看着地方大,又明亮,而且那地段不算繁华,却也离民区不远,正是个静心学习读书的好地方,郡主可要随在下去看看,若是中意,不如就留下来,用作女子国学。”
窦华容轻轻一笑:“你倒是个急脾气的,我睡了一觉的功夫,竟是把地方都选好了。正好今日天气正晴,出去走走也好。”
说罢,窦华容拂袖起身,指尖拂去肩膀上的些许落花,让小茹备车,便要去东街看看。
刚要出门去,一个小男孩跑跑跳跳地蹦过来,有华容腰际那么高,身上穿了件天蓝色锦袍,绣着银丝暗花,足下穿着黑色缎面小马靴,手里拿着窦子桓做给他玩的小弓箭,欢欢喜喜的跑到华容面前,把今日的骑射成果给窦华容看:“我今天猎到了兔子!”
张奉见这小公子眉眼与窦华容神似,只当是窦华容的弟弟:“奉孤陋寡闻,只知窦府有一双才智兄妹,竟不知还有三小公子。”
窦华容略笑了笑:“策儿不算三公子。”
安策见有外人在,问道:“娘,这个哥哥是?”
窦华容便介绍给安策:“这是国子监的张奉张太傅。”
安策便将兔子扔了,朝张奉拱了拱手:“张小哥好。”
张奉目瞪口呆,眼前这两人,竟是一对母子。张奉心里的粉色泡泡噗噗的灭了一多半,他入仕晚,去年才入京做官,竟不知窦华容已经嫁人了,也是,瞧她的打扮,好像的确是妇人打扮了。
还有这小公子,开口就管他叫哥哥,活脱脱给他降了个辈分,若是叫他哥哥,他岂不是要叫窦华容姨……他才不要叫窦华容姨呢。
但若是纠正安策叫他叔叔,又像是故意占人便宜,张奉只好作罢,暂时认了哥哥的名号。但对于哥哥这个称呼,窦华容是没察觉什么不对,在她眼里,张奉比她小,就是刚入仕不久的小男孩。
张奉突然落寞道:“原来郡主已为人妻了……”
窦华容笑而不语,让安策自己玩去,跟着张奉去看选好的地方。
张奉跟窦华容同乘一车,突然也没了之前的紧张和兴奋,只剩了失望跟难过,一路上耷拉着眼睛,心不在焉。
窦华容看了张奉看上的地方,不论从地理位置,还是房屋格局,都是极好的,窦华容觉得这小孩做事四平八稳,很是靠谱,夸了他好几句。
张奉听了只觉得心头空空,低落地跟在窦华容身后,待到考察完,两人一路无话地准备回府,张奉终是按捺不住那颗受伤的春心,问道:“郡主跟夫君,必定是琴瑟和谐吧。”
问及沈成济,窦华容没什么波动,淡笑道:“已经离了。”
和离了?张奉又是一阵目瞪口呆,怎会有人跟窦华容这般的女子和离呢?不过……和离了好啊……
张奉拚命抑制着上扬的嘴角:“提及了郡主的伤心事。”
窦华容淡然道:“过去许久,没什么伤心的了。”
那可是太好了……张奉为自己这份窃喜的心感到羞耻,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本来还以为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这心情简直像是从天际坠崖谷,又从崖底飞上天。
张奉心里消灭下去的粉红泡泡又咕嘟咕嘟地冒了起来,殷勤地给窦华容掀开了车帘子,原本的低落一扫而光,开始侃侃而谈自己对女子国学的规划。
他的规划自然是很好的,只是窦华容觉得十分奇怪,她看张奉的样貌,是个沉稳的温润读书人,但怎么又好像性情不太稳定似的……方才还藏着心事一般寡言少语,这会儿便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
窦华容想,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窦华容首肯了张奉的一些想法,又做了指正意见,张奉听得认真,窦华容提出的建议靠谱可行,并且十分老练,张奉对窦华容的敬佩又多了几分,如此的才华简直可遇不可求,他寒窗十年,与眼前这女子相比只觉得自惭形秽。
张奉送窦华容回府,才回了自己的住处,脸上笑意慢漫,让书童研了磨今夜就要草拟国学章程,书童见自家公子这般上心,打趣道:“公子,你该不会是看上那郡主了吧?”
张奉面带春风地笑了笑:“如郡主这般的女子,实是世间少见。”
书童一边研磨,一边说:“今儿我可上街去给公子打听了。”
张奉紧张地搁了笔:“怎么说?”
书童说:“郡主是负有才名不假,可她已成过亲了,虽说已经和离不假,可她毕竟嫁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而且郡主已经二十六岁了,公子,你才二十一,她比您大了五岁呢。”
张奉兴冲冲地提笔写字:“才五岁,不多。至于那孩子,我见过了,是个乖巧的男孩,我甚是喜欢。”
书童:“……公子,您不会已经盘算着,给人家当后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