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驴祸(2 / 2)
无人提起还好,这一问又戳到了姚氏的伤心处。
姚氏哭哭啼啼的把早上的事,叙说了一遍。
山民们红着脸粗着脖子,把害人贼痛骂了一通。
他们大都养有家畜牲口,知道一个大牲口对普通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肩扛野味的小伙没作声,眼中浮过了一丝异色。
望着还在流泪的姚氏,咒骂完那缺德鬼的山民们有些手足无措。
粗手大脚的山里汉子哪会劝人。
还好小张珍拿着帕子来到姚氏身边。
姚氏看女儿来了,强撑着止住眼泪。拿帕子擦擦脸,开始点收山民们带来的货物。
山菌野蜜之类都是常送的,姚氏点收付清了钱。
山雉野兔平时不常有,这次是一家宅院的夫人点名要。
姚氏知道李勇虽不是专门的猎户,却有手射猎的本事,就委托他寻摸些来。
野味值钱,姚氏现在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就说好下次李勇来送货时再付。
待山民离开,母女俩闭了门把鸡兔放进竹笼。
张珍帮着母亲分拣不同的菌子和山果。
“咚咚咚...”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姚氏起身开了门,李勇讷讷的立在门外。
“是小勇啊。”
姚氏把他让进院子和悦的道:
“这些野味是隔壁街南首张太公家要的。你到后门找管事张伍,就说是我让你送去的。到时候他自会付你银钱。”
李勇闻言一张脸涨的通红紧摇着手道:
“张家婶子你这是说啥话,我不是急着要这野味钱。
些许几只野雉兔子,无非费些功夫又不需本钱,就是送给婶子也没的什么。”
“是婶子的不是,错会了意。那你这是?”姚氏知李勇平素为人忠厚好义,误解了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昨日早起在山中草盛处猎兔,看到了也常收山货的哀福,和一个生人一起在山中挖草。
我射猎时潜伏踪迹,未曾被他们发现。
待二人走远后,我好奇过去查看,发现断草中就有您提到的乌头草。
不知这可和您家驴子的案子有关。”
李勇谨慎地讲。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姚氏一上午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能得罪谁,偏偏忘了这个哀福。
哀福之前对自己说过浑话,自己没搭理,后面他也没纠缠。
几家大院的采买也给自己提过,有个叫哀福的找过他们。
现在想想,也就这哀福的嫌疑最大,越想姚氏越觉得是他。
“小勇,能不能帮婶子个忙?”姚氏对李勇讲。
“有事婶子你讲,我是没得说。”李勇一拍胸脯道。
“你帮我去衙门找今日当值的贼曹大人。
就说张寡妇家死驴的案子有线索了,让他速带人到那哀福租住的小院。
我先去他那看着,捉贼捉脏,时间久了恐什么痕迹都被他毁了。谢谢你了小勇。”
姚氏道。
“婶子您客气了,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李勇说着,迈步往门外走去。
“谢谢勇哥。”张珍也在后面道。
李勇闻言脸一红却未回身,加快步伐跑出门去。
姚氏让张珍在家守门,自己往哀福的小院走去。
哀章出去还未回来。
哀福在小院里,边回忆着姚氏母女痛哭的场面,边吹着口哨。
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
哀福以为是哀章回来了,赶紧一把拉开大门。
谁知门口竟是姚氏,姚氏也不言语径直闯进院来。
哀福做贼心虚,拦着姚氏道:
“你这妇道人家,怎么青天白日的闯进个汉子的院子。”
姚氏不理他,屋里院内的兀自寻看。
“难道张家小娘子是想通了?我就说嘛,缺了男人的日子可不好过,嘿嘿。”
哀福看拦不住,仗着布袋铲子都已被哀章拿走。
索性站在院里,一边冷眼看着,一边胡言调戏起来。
姚氏认定了就是这哀福所为,也不管他说话难听,红着脸仔细搜寻。
忽然姚氏眼前一亮,目光盯在墙角一个陶盆上。
原来哀章取走了布袋铲子。
这和料的陶盆哀福却不舍得,就留下准备上午洗洗涮涮还能用。
谁知看了热闹回来,哀福只顾着乐,忘了这陶盆的事。
一看姚氏盯上了陶盆,哀福汗珠子哗一下就淌了出来。
哀福还未来及走到近前,姚氏已一把将陶盆捧在手中。
盆里青草末,料粉还有乌头草的碎渣都还在,证据确凿。
姚氏抱了陶盆欲走哀福哪能放人?
二人在院里撕扯起来。
话说姚氏刚出家门不久,姚胜三人就来到家中。
三人今日休值,本来一早就能到家。
念着家里健驴胃口大,只吃干料费钱,就先去城郊打了半天草。
三个军汉一人背了一捆青草进了家门。
姚母不在,就小妹一人哭丧着脸守着一堆山货,坐在院子里。
张珍见了铁塔似的哥哥,就像见到了主心骨。再也忍不住委屈,飞身扑进姚胜怀里痛哭起来。
这一下把姚胜吓的不轻,杜迁和蒋兴也是一惊。
三人忙着边劝慰,边询问出了何事。
张珍抽抽嗒嗒地把事情讲了一遍。
三人正是年轻气盛,脾气火爆的岁数。听了这哪能受了,摔门便往哀福住处赶去。
这姚氏为人敦厚和善,性子却也坚韧。
今日气急,抱了陶盆就是不撒手。
哀福虽然力气比她大,一时也难将盆夺到手。
哀福恐怕拖的时间长了,引来外人,狗急跳墙一脚踹在姚氏小腹上。
姚氏一跤跌出去,痛的抱着肚子起不了身。
这时姚胜三人正好闯进院子,此前一幕尽落眼低。
姚胜虽在七八岁就入了羽林营,但事母极孝。
杜迁,蒋兴自幼孤儿出身,平日里也把姚氏当成半个亲娘。
这一下,三人可能饶了哀福?
蒋兴速度最快,上去一巴掌扇在哀福脸上。
打的哀福原地转了两圈,牙掉了半排。
杜迁飞身一脚将哀福踹倒在地,姚胜赶上去,拿起掉落在地的陶盆狠狠砸在哀福头上。
姚氏怕打出人命,忍住疼起身拦住三人。
三人连忙停手搀住姚氏。
这时街坊邻居闻声也赶来不少。
李勇那边也带了司职贼曹、巡街吏卒,并一个收取证物的老吏赶了过来。
众人见官府来人,纷纷让开了道路。
老吏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男子,上去摸了摸脉,冲司曹官摇摇头。
司曹会意,一摆手众差役吏卒拿起麻绳锁甲,朝姚胜三人套去。
哀章大早跑去仍铲子和布袋。
处理好之后,正好遇到一群狐朋狗友,一起用了些酒下午方才返回。
远远看到有人看热闹,哀章笑着想:这死头驴子还能看个大半天,长安城的人可真够闲的。
慢慢走近赶紧不太对劲。怎么人群不应该在姓姚的寡妇家吗,怎么都在哀福小院里。
小心的走到附近,寻个高处往里一瞧,哀章的酒意吓得全无。
哀福躺在地上生死未知,边上还有三个军汉,一队巡丁差吏。
肯定是毒草的事发了。
哀章也不管那哀福死活,回身溜之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