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却是故人（1 / 2）
一步。
一步。
一步……她在接近主位。
当在主位前三米开外的地方，她于右侧站定立正，向着顶座上的男子微微做了一个双手合礼，五指相合着，举至额前，以食指抵碰，修长的指节上圆润可爱的小尖尖与光洁的额头轻吻。
礼毕。
这是属于他们一族之间，有着上下属从关系的礼仪，于额，是上礼，是尊礼，也算是一种特别的“接头暗号”。
叶轻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做出这一个动作来，只是很单纯的、很平常的，很自然的一个动作，虽不太明白其中的真正的含义，内心却相信，顶头的的那位值得自己如此做，也必须有此礼。
素璧缓缓抬手，免了对方的礼。
“齐了，就互相认识一下。”
站在顶座侧下方的灰衣老者笑道。
长发男子闻言，缓缓侧过身子，黑长的发丝随着动作，尾部调皮地扬起。
空旷的地下殿堂，似乎有风吹过。
“夜皇。”
★★★★★★★★★★★★★★
Z中的新生欢迎会上，作为高一新生代表的天才少年郭之竞在上台做着演讲。
一身普通、简单的蓝底细白条、宽松的立领校服，竟让他穿出一身高定感，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
男子在台上缓言轻语，神情严肃认真，其立体的五官，身材比例完美，有着一米七五的个，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却给不了人土气或者屌丝的文质彬彬贵公子，吸引了台下男女老少专注的目光。
开学新生代表演讲内容一向是单调和无味，他却把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新生开学誓言说得引经据典，轻松写意间让一场严肃又枯燥无比的誓师大会变成未来高中三年的勤奋向上、一往无前，让台上台下的众人均燃起万丈雄心。
这是一场让已是高三，面对即将来临的高考的老生们也野心壮起，无比空前地有学习冲劲的演讲。
后来，这一场只有短短十来分钟演讲被做成视频，影响了Z中无数学生，甚至直接影响了前二届、后十届的学生们，成为Z中史上最多、最高升学率的转机。
帅气、才学横溢的郭之竞，一时之间，成为全校、甚至全市、全省的风云人物。
学识、运动、才艺，样样顶尖的人，再低调也无法低调。
莫轻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那个偶然间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同学。
第一名的郭之竞，第二名的莫轻，两个人的中考成绩也只差了那么个0.5分，也就是因为这0.5分，让他们彻底成为了彼此的竞争对手。
明面上，一个是A班正班长，一个是B班正班长。
暗地里，一个是这一届的新生总代表，一个是未来接班的学生会会长。
从成绩，从才艺，从运动，从各项比赛，两个人在那一天的新生报到上斗起来。
莫轻想用各科的成绩，各项的赛事来证明自己与他的差别不止止是0.5分，他们之间的差距是一个马里海峡的深度。
中考时，莫轻在最后一科的考试前一夜里，突发高烧，第二天带着38.7度的体热，流着鼻涕参加考试。
所以，莫轻认为，如果不是突发的高烧，她，绝对是Z中第一名，全市第一名，绝不是这个才随父母落户并转学到本市才半年的学生郭之竞。
高一结束，两个人并列全市第一名。
但，郭之竞名字在前，莫轻在后。
高二开始，两人不约而同的报了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通过海选、初赛、复赛，各显神通，斩将过关，双双进入五进三。
后台的休息室里，一个笑容可掬，一个面无表情，打了个照面，各自转开。
郭之竞演奏结束时，场上的评分是当前最高，也是最不出意外的前二名，若是不出那个意外，他是第一名。
莫轻是最后一个上台的参赛选手，出了意外的也正是她。
在演奏即将进入高潮时，表演厅里突然断了电。
微愣的听众随后燥动起来，四下里从静悄悄到叽喳声此起彼伏。
而台上的演奏者，似乎并不知道断电般，依旧沉醉在自己的弹奏中，没有丝毫的停顿或是节奏微错。
渐渐的，燥动的人们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安静下来，沉醉在海洋里。
微无疑问的，莫轻成为本次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的第一名，代表华国参加第二年F国举行的五年一次的全球贝多芬钢琴大赛。
临危不乱、淡然自若的莫轻不止让大赛的评委们印象深刻，也让一向清高的冷漠王子郭之竞收入眼帘。
台上的女子自信耀眼，长相上乘，声音婉若出谷黄莺，据说初中的一次校庆上，莫轻一首自编自导的《未来不是梦》唱得全校师生情绪激昂，歌里的青春扬溢，声音好听到让听者沉醉其中。
平日里，莫轻的声音也是娓娓动人。
“停电的那一刻，如果是我在台上，恐怕做不到全然的视若无睹。”
回了学校后，有同学问郭之竞若是当时是他在台上，他会不会比莫轻做得更好，诚实的他是这样回答。
“多少会有所停顿。”他猜测着当时会有的可能，毕竟身临其境的当时，停电的一瞬间，他就慌了，若在台上，定出差错。
接着同学们想了想，认为“有所停顿”才是正常的人体应急反应，相比较之下，“淡定”的莫轻就显得功利十足了。
其实，在那样大型的比赛中，谁都紧张万分，谁的神经都紧绷着，出了意外，谁慌都是正常。
但，沉醒在音乐世界里的人，不一定觉出意外，会因此而乱。
只是，台上的是莫轻。
众人都慌了，她到底慌没慌，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
“事实上就是这样。”
面对同学对她行为的质疑，莫轻直面回答。
事实上，为了嬴，就是这样。
坦荡直言的莫轻，爽朗大方的话，传到郭之竞的耳中，他虽表情冷淡，细瞧之下，那微扬的嘴角所表露的喜悦却是透露他的心声：
这个女孩值得敬佩，视为对手。
出色可爱、成绩优异的莫轻住进了情窦初开的郭之竞心中。
这个赛事，不仅仅是代表了个人的学习功底和天赋，更是代表了一国的荣誉。
连个小小的停电意外都无法淡定处理，如何在各国高手中脱颖而出，问鼎全球第一名。
★★★★★★★★★★★★★★
随着紧张的高三来临，莫轻也将在三月份代表华国参赛，第二名的郭之竞和其他侯补选手一起随同前往。
国内的高考，两名学霸是胸有成竹。
国际的赛事，两人却是小心翼翼，谨慎行事。
★★★★★★★★★★★★★★
来到F国后，在主办方的安排下，一行十二人安顿下来，随着对方安排的行程，四下游玩。
第二天，莫轻和郭之竞、几名侯补就提出不随众人一起行动，在提前租定好的钢琴练习室练习，其间还预演了各种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并把参赛的曲目练得滚瓜烂熟，几乎都到了即将能倒弹的节奏，才放慢练习的时间，更细心的琢磨其中的细节。
一个聪明，一个细心。
都是青春少年，懵懂的年纪。
人生中最美好、最难忘的初恋，也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悄然来到。
★★★★★★★★★★★★★★
全球钢琴大赛，比拼的并不只只是对音乐的记忆力，演奏水准，演奏习惯，对音乐的理解力以及各方面综合性的音乐知识等等，更与演奏时个人的注意力相关。
初级水平以接触较为简单的练习曲和鸣奏曲。
中级水平则需要开始熟悉组曲、鸣奏曲，一些风格曲目等。
到了高级水平，肖邦一系列圆舞曲，甚至是李斯特的超级练习曲，都会是必考之一。
高手云集的全球性大赛，专业钢琴人可是随处可见。
相较之下，一个师从中央音乐学院，一个师承YAMAHA，也只是普普通通了。
幸好，两人的演奏也是相当出色，毕竟从小都被严厉、又师出名门的老师教导可并非真普通到哪去。
大赛中，莫轻得了第三名，郭之竞得了第二名。
很快，就有名校的老师来联系两人，递出橄榄枝。
“You honor me. The honor-the honor is all mine.”
“Thank you very much! But at present, I am not ready to develop in this regard. thank you.”
“I\u0027m sorry I\u0027m not ready to develop in this area at present.”
“……”
两人都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
时间如梭，高考结束，莫轻和郭之竞也双双如愿考入梦想大学，成功得成为大一新生，不知道是人为、或是巧合、还是天意，两人又成为彼此的校友。
英俊帅气的郭之竞，美丽热情的莫轻，毫无意外的成为了这一届的校花校草。
虽是不同的专业，却因为一个学生会长之争，两人又完美地成为对手。
“还真是哪都有你的份。”
莫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能者居之。”
郭之竞微微一笑，目光却追随着她的身影。
有人说过，相爱的人，目光是不会看着对方，而是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么，暗恋的人，就是目光永远追寻着对方。
★★★★★★★★★★★★★★
上了大学，意味着即将成为大人。
郭家是华国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之一，也是名副其实的世代军人，有着军事才能的能人更是辈出。只是到了之竞这一代，郭家就只剩这么一个男孩子，其祖父在郭爸年幼时便因公殉职，好不容易郭爸成年，结了婚，还生了个可爱活泼的儿子，却又和郭母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壮烈牺牲。
六岁的郭之竞便随着祖母一起生活。
所幸祖母娘家是从商，祖母一直以来也甚是有经商天赋，在娘家人支持下，郭家以全新的姿态从商界东山再起。
小小的郭之竞也从未满十岁就表现出其商人的天赋。
新任的学生会长大人着正装，在新年来临前参加公司的年会，随着奶奶参加商界精英聚会等等，虽然平时也常到公司帮着处理公务，此时的露脸也算是正式进军商界，也是郭老夫人向世人表明，郭之竞是未来森木集团继承人。
一时间，郭之竞成为风云人物，随着他做出的成绩，时不时会登上商界新闻头版头条或是财经杂志封面的专题采访。
★★★★★★★★★★★★★★
“之竞呀，转眼间上大二了。”
某天下午，陪着奶奶闲坐品茗。
“可有遇见心仪的姑娘？”郭老夫人如是问。
郭之竞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捏着勺子，从罐子里勺出叶子，倒入小斗杯里，其下方连着一架小型电子秤，上方的数字随着物体的叠加从0开始跳动，一小勺一小勺的加着茶叶，直到合适的克数，才把小斗杯中的茶叶尽数倒入先用高温烫过的茶壶中。
“奶奶，怎么问起这个？”
提过装着沸水的烫壶，把水注入紫砂盏里，随着手位的拉高，沸水如瀑布般落入盏中，依次冲刷着盏中片片翻滚着的叶子。
“都大学了，还不兴谈个恋爱。”
随着第一层水沏，温暖的香气自杯中升腾而起。
恋爱。
他脑海中浮现一个俏丽的身影。
倒出汤水，第二层水缓缓注入，醇和之气直冲鼻尖，甚是醒脑。
“奶奶。”
郭之竞一手托杯底，一手轻捏着杯身，递到郭老夫人跟前。
瞧了孙儿一眼，郭老夫人知道，他定是心中有了人选，不然不会在自己才开口就犹豫了。
会是谁呢？
对方是怎样的人品、家世？
随即又对自己精心教养的孙子的眼光很有自信。
“之竞呀，你与叶家的丫头相处得怎么样了？”状似无意地问。
叶家？
郭之竞有听没懂。
才问有谈恋爱没，就跳到哪个相处上了。
“怎么？没在学校里见到？”郭老夫人见孙儿一脸不解，笑着开口，“丫头我是见过几次，也算是零零散散地接触个一二，还算是个好的。”
……
郭之竞更是一脸懵。
“当年呀，你爷爷看上叶家的女儿，非要个来当媳妇，可惜叶家姑娘总看不上你爸爸，而你爸呀却看上了人家叶姑娘的朋友——就是你妈，于是，老头子就把郭叶两家的联姻打到孙辈身上。”
郭老太看着院外的草地，笑容可掬，“把你和叶家的孙女订了娃娃亲。”
郭之竞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也算是缘分，你们呀居然是校友。”郭老夫人打量着自家优秀的孙儿，想着那个同样优秀的未来孙媳妇，觉得两人甚是般配。
“奶奶……”
“哦，对了，你爸妈也同意。”
郭之竞闻言，一时竟无语了。
“爸妈同意？”难道那叶家的女儿长啥样，他爸妈见过？
“哦，你忘了，那叶家的丫头还是与你从小一起长大。”
“就住在咱们这小区后三幢楼的，叶外交官家。”
叶伯伯？
“您是说早在十多年前搬去海市的叶伯伯？”细想了下，他略迟疑着，“他家有女儿？”
怎么他记得只有哥哥和弟弟？
“有呀。”郭老夫人。
郭之竞冲入第三次沸水，茶香浓郁不减。
他轻尝了一口，看着自家奶奶亮晶晶的眼，搜索着记忆里那许久的过往。
“怎么样，怎么样，有吧。”
郭老夫人表情认真，“那丫头现在长大了，亭亭玉立，模样标致，性格也不错。”
“……”
“和你还同校，专业不同。”
“……”
“两人青梅竹马。”
“……”
“多年后再次相见，可有他乡遇故知，相见恨晚……”
“奶奶。”
忍无可忍，郭之竞不孝的打断郭老夫人的话，越说越离谱了都。
郭老夫人扬着眉，笑得甚是开心，取笑道：“害羞？”
“奶奶。”
郭之竞拉住老夫人的手，有点无奈地试探着开口：“您说得什么。叶家千金我真有点想不起来，却很好奇叶家有千金？”
“有！”
郭老夫人抽出被握的手，“还两个呢！”大拇指按在无名指与小指上，前后摆动着食指和中指。
“还与我是娃娃亲？”郭之竞只以微笑，“我怎么没听您跟我说过有这事。”
如果是真的，那……
猛然间有点不敢想象下去。
★★★★★★★★★★★★★★
回到自己的房间，郭之竞坐在书桌前。
一桌面的文房四宝，左侧仿古的白纱罩灯下，有些发黄的照片被夹在红木镜框中，静静地摆放着。
繁花盛放的背景下，两个发型一样的孩子勾搭着背，对着镜头笑得见牙不见眼。
左侧的孩子大笑着，右侧的孩子笑得甚是奇怪，有点不太自然。
那个笑得很勉强的，便是他。
另一个，就是叶伯伯家，与他一起从小长大的竹马——阿三，他在家里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
奶奶却告诉他，叶家有女儿。难道是后来生的？
郭之竞记得，叶家到搬走前，就只有三个男孩。
“如果是后来生的，也就不出奇。”
也不对呀！
★★★★★★★★★★★★★★
新学期开学，郭之竞就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姓叶的女同学。
说来也有趣，全校姓叶的女同学就只有三个，还都是大四和大三，没有和他同学年或是小一届。
于是，吩咐了一直跟着自己的未来秘书小柯，让他去查一下这个叶家千金。
毕竟谁都无法在突然间接受自己有个娃娃亲，有个未婚妻，还同一个学校，还是青梅竹马，自己还一点都想不起来这个娃娃亲未婚妻到底是长啥样。
重点是，他才刚确定自己的心意，有了喜欢的人。
幸好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告白。
万一在告白时，突然间，从哪个旮旯里跳出个未婚妻，这不是事情大条了？
好好的三好青年，变成妥妥的渣男，还是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郭之竞一阵烦燥。
在他抓耳挠腮，举步维艰时，小柯带来了消息。
“叶家千金，确实在这里念书。”
“同届生。”
★★★★★★★★★★★★★★
郭之竞悠闲地双手插兜，背靠着一棵长了数年、有着茂密叶子的树杆，浓黑的剑眉下，半眯着眼帘，紧盯着宿舍区入口处来来回回的女学生。
哪个？
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青春洋溢的脸庞，脑海中浮现着阿三小时候的样貌。
毕竟他还没见过长大后的阿三，虽然小柯说会尽快得到叶家千金的影像，要他再耐心等等。
可等不了呀，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了，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如果不尽快找出这位隐匿的未婚妻，与之商量娃娃亲取消事宜，他如何敢有时间并一心一意的追求自己喜欢的那个她？
如此优秀、美丽佳人，可是非常抢手。
“叮叮！”
微信信息提示音响起，兜里的手机随着也震动了一下。
郭之竞随手掏了出来。
“您好。郭学长。”
三名抱着一叠书籍的一男两女同学从宿舍门口快步走来，其中一个女生兴奋的高喊。
手机又被塞回兜里。
他抽出双手，站直身子。
“你们好。”
“郭学长，我是你同系的学妹。”兴奋莫名的女生冲到他面前，深鞠一礼，脑后高束着的长马尾如水流瀑布般扑向郭之竞。
“学长好。”后赶到的两人也问好着，男生还忙扯住同行的女生。
“郭学长，郭学长，我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