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江兰蹬鼻子上脸(2 / 2)
荆棘太多,他走得很慢,可每一步都为她劈开荆棘,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依偎在他结实的胸腔前,苏幻云满心踏实和安稳。
她带着孩子在人间漂泊多年,只品尝过人间百态和颠沛流离。
“救我?你是来抓我的吧?”苏幻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抓你?”厉似宸不解,薄薄的唇角却勾起运筹帷幄的笑容,“我想抓你,用得着大费周章吗?”
“你不是为了凌渊和周因梦来抓我的吗?”苏幻云挤出一丝苦笑。
面前这双桃花眸中,住进了星辰大海,对她发着光,“我只为自己抓你,抓你回家,当我的厉太太!”
苏幻云心惊微颤,不可置信地凝视着他,他气定神闲,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说谎的样子。
“呵呵,别贫了!我弄伤了凌渊,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把我抓回去坐牢,替周因梦赎罪。”一根芒刺插在手心的肉里,苏幻云忍痛拔掉这枚肉中刺,竟有六厘米长!
长而尖锐的一端杀进了肉里,抽离时便带来刺骨的痛。
厉似宸就像她生命里的芒刺,刺入的时候带着糖衣和麻醉,可梦醒时分手心却痛得要命。
面对她的坦然,厉似宸却好整以暇地觑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信?我为什么要骗你?是我弄伤了凌渊和周因梦,你现在可以抓我!抓我呀!”苏幻云把一双满是血水的手,送到了厉似宸面前,任由宰割。
山风在呼啸,入秋的风清爽而萧索,给人一叶落而天下秋的错觉。
附近,都是厉似宸的人,有人在吊起车辆,有人在维修,还有人在维修护栏。
可他们就像商量好了一样,没有找苏幻云麻烦的意思。
山路难走,厉似宸抱着她爬上山去,放在了揽胜的后座上,瞄了眼被拖走的奇瑞QQ,唇勾幸灾乐祸的笑容:“这段时间,恐怕要委屈你坐我的车上班了。”
“不用了,厉总。”手心受了伤,苏幻云用手肘按车门的开关,想从车上下来。
滴滴两声,门锁牢牢锁上,苏幻云再碰就传来报警声。
“厉似宸,你到底想怎么样?”苏幻云气不打一处来,“要我辞职,我做到了!要我离开,我也做到了!麻烦你,不要再纠缠我!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对,你躲不起。”厉似宸凌厉地扫了她一眼,按了一下揽胜的开关,从驾驶室的车载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白色医药箱,打开一看,一排银光闪闪的利器挑人眼球。
他的车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刀、镊、叉?
雨夜屠夫、黑车司机的新闻在脑海一闪而过,苏幻云瞬间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反思自己和厉似宸好像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现在……
看着他抽出镊子的手,苏幻云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你要干什么?”
看她脸色发白诚惶诚恐的样子,厉似宸露出大灰狼要吃小羊羔的笑容,在银光的镊子上吹了口气,“当然是……对你……”
密闭空间,他低磁的声音犹如恐怖音效,苏幻云周身发冷寸寸后退,不敢相信他能把自己怎么样,“你,你别过来啊!这里可是有监控的,外面这么多人。”
“吓吓吓,荒郊野外、密闭车厢,那些都是我的人,我在车上把你怎么样,再来个抛尸荒野,吓吓,再霸占你的儿女,让他们喊我爸爸……”厉似宸又抽出一把尖锐的刀子,刀锋寒光一闪,一看就是把切肉拆骨的好刀!
“啊啊啊啊!”苏幻云提高分贝给自己壮胆,蜷缩在后座上像只困兽斗志犹存,“你,你给我打住!厉似宸,你别乱来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下一刻,手腕被一只大手扣住,猛力向他的方向拉去,“行了行了!我逗你玩呢!”厉似宸声线回归了正常,“我是那种人么?”
苏幻云唇角还在抽搐,不情不愿地把手伸过去,“那可不一定!听过南京女大学生碎尸案么?听说,凶手就是一个有家世背景的老手……”
巴掌一阵刺痛,“啊!好痛!”就看到一枚五厘米长的带血荆棘,被镊子拔了出来,白皙的小手心冒出了一朵殷红的小血花,疼得苏幻云眼泪在打转,“痛,痛痛痛!”
接着又是一下刺痛!又一下!
厉似宸就像没听到她的哭嚎一样,面无表情地挥舞着镊子,把一根根荆棘从她手掌剔出来,不一会儿旁边的铝盘子就多了十几根细细密密长短不一的荆棘!
这么多刺能把她手刺成筛子了吧?
厉似宸满眸心疼地看着哭嚎不已的苏幻云,“打凌渊的时候,不是很能吗?”
“你,你知道我打了他?”苏幻云抬起满是汗水的额头,局促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谁?”厉似宸头也不抬,用镊子夹起一团消毒棉球,替她清理血迹。
“怎么这么痛?消毒棉球泡的是硫酸吧?”苏幻云两条小眉毛拧得像毛毛虫,小嘴下撇,一副嘤嘤怪的可怜相。
“那是,用硫酸对付你。”厉似宸动作依旧,在她的哀嚎声中,把手掌清理得干干净净,接着是包扎,也不知他从哪儿学的功夫,几条绷带过去,再卷几下就把伤口包裹着严严实实,而且不松不紧很是舒适。
“你以前学过护理?”苏幻云试探道,普通人不可能包扎得这么熟练。
厉似宸抬起黑亮的桃花眸,眸光像柔滑的丝绸在她脸上飘过,看着看着就醉了,苏幻云忙把视线看向车窗外。
秋光打在绿化带的凤凰树上,透过浓密的叶子在地上留下闪烁的光影,偶尔飘来几片黄叶,增添了秋天的韵致。
车窗被缓缓摇下,清新微冷的空气扑入车窗,吹得车饰上的流苏卷起细碎的弧度。
“从小我父母不在身边,我是被我爷爷一手带大的。很小就送去了少林寺,学了十多年武术,那时候我年轻好战,打的架多了受伤就多了。”低沉的声线犹如青瓷碰撞,声如磬,清越渺远。
苏幻云第一次看到厉似宸那样沉敛而伤感的视线,他好像能看那片黄叶看上一千年。
“少林寺?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练家子。”苏幻云错愕,像厉家这样的豪门望着,生子添丁可是大喜事,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宝贝疙瘩。
厉似宸小时候一定长得挺可爱的,浓眉大眼双眼皮,红唇白齿的,和苏亦凡同一级别的帅哥,怎么舍得送到少林寺那个要亲人没亲人、要荤腥没荤腥的地方?
“那是,以前都是我让你。”厉似宸意有所指地笑笑说。
曾经有几次苏幻云和他过招,苏幻云都不费吹灰之力把厉似宸打得落花流水,难道是他让了她?
苏幻云红着脸转向别处,不敢看他的眼睛。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秋风吹干了苏幻云额上的汗水,“那你父母呢?他们没有在你身边吗?”
丁雅琳那张脸浮现在脑海,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得宜、珠光宝气,一看这些年就过得很滋润。
“父母?我没有父母。”厉似宸面色骤然一沉。
车厢里的氛围瞬间急转直下,厉似宸眉心紧拧,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那个,我是吃过了父亲亏的人,你如果想说,我是个很好的听众。”苏幻云伸出包裹得粽子般的手,像伙伴一样碰了碰他的肩膀。
看着她肿胀的手指,厉似宸挤出一缕微笑:“还是送你去看医生吧。”说着,截断了话题。
“等等,我,我还要接孩子,就先不去医院了,不过是一点皮外伤。”苏幻云看了眼被荆棘扎成了筛子、肿胀得像猪蹄一样的手,看来,今天得请林小影帮忙做饭了。
砰地一声车窗被猛力关上,厉似宸冷冷瞄了她一眼:“根据我上山下乡的经验,这些荆棘叫刺泡,不会分泌出毒液,但是被刺伤的伤口都会被感染,轻则红肿几天,重则得破伤风,你想截肢吗?像吕后做的人彘那样……”
没有手没有脚,在厕所里蓬头垢面地爬来爬去……
苏幻云打了个寒颤,忙否认道:“呸呸呸!什么人彘,你别吓人了!”
见她脸色发白,内心明明吓得要死,表面却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难为她了。
厉似宸关上车窗,脚踩油门开下山去。
手机铃声响起,苏幻云双手裹得像粽子一样,连活动都艰难了,用手肘捧着手机到唇边,想用嘴按一下接听键,车身便停了下来。
“没出息!”厉似宸停下车,替她接过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瞬间有点炸毛——男友厉夜宸?
这是什么备注信息?
《FlylessBird》一声一声唱地空气都宁静了,苏幻云偷瞄了一眼他的反应,很生气,眉梢眼角都是愤怒,可他还是耐着性子,替她按了接听键,并拿着手机送到她耳边。
苏幻云小脸微红,可谁叫厉夜宸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呢?
“小云,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厉夜宸的声音透着关切。
在厉似宸看来,就是查岗和审问,一阵阵咬牙切齿的腹诽:“能接你电话就不错了,还要多及时?!”
“那个,夜宸,我这边有点急事,就耽搁了一阵子。”苏幻云放软了语气。
厉似宸气得磨牙,这女人在他面前大大咧咧、喊打喊杀,到了厉夜宸面前就变成了小绵羊?虚伪!
“什么事?要紧吗?要不要我过来处理?”厉夜宸关切地问。
“不,不用了,一点小事,我很快就好。”苏幻云忙不迭说。
“那就好,我现在赶过去,帮你接孩子。”厉夜宸说。
苏幻云忙拒绝道:“不用了,我已经叫了小影。”
厉夜宸只能讪讪地没有接话,“小云,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呢?”听得出来,他话里有点吃醋了。
“我还在公司呢,这边正在忙,先这样了,挂了哈。”苏幻云看了眼厉似宸幸灾乐祸的表情,要是他发出一点声音,她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挂断电话,苏幻云心虚地出了身冷汗。
厉似宸却不急不慢地替她盖上手机,放在她的包包里,笑容诡谲道:“怎么了?你和我在一起,怕他吃醋?”
“别胡说!开车!”苏幻云见他笑得恶劣,不想滋长他的得意。
“还说呢,苏幻云,连出车祸差点死掉这么大的事,都不敢告诉他,看来你俩的感情不怎么样啊。”厉似宸不无挑衅地说。
看着后视镜里那张俊容,写满了野心和征服欲,苏幻云心里就来气,“我和夜宸感情好得很。”
“是吗?出了这么严重的事,第一反应不是打电话给他,而是给林小影,看来,你在心里并没有依赖他哦。”厉似宸犀利的言辞说,抽丝剥茧,把她心里最不能示人的地方曝光在烈日下。
“那又怎样?我同样没有找你帮忙啊。”苏幻云抬起视线,直直看向他,要他明白,她没有爱上厉夜宸,同样也没有依赖他厉似宸。
那道眼神中透着倔强和韧劲,是周因梦那种养尊处优的温室之花所没有的。不得不说,苏幻云的经历和他更为匹配。
“也许,我可以和你说一说我年轻时候的事。”不知为什么,厉似宸又有了诉说往事的冲动,“在我三岁的时候,我父母就离婚了,那时的记忆我记不清了,只记得经常吵架,我妈经常吼我,我爸在外面找女人……”
苏幻云紧绷的情绪瞬间开了闸,那时,苏正年少时也风流倜傥,没听过他找什么女人,可是,他也很少陪伴妈咪和她。
洪水般凶猛的吵闹声,厉仲怀是个败家子,把名下的家业败得所剩无几,给不了丁雅琳高贵典雅的生活后,夫妻俩就经常带着厉似宸到老厉家,向老人索要生活费去挥霍。
久而久之,厉似宸就变成了夫妻俩要钱的工具。
老厉终于耐不住了,发话把厉似宸接管过来,在身边带了几年,给他照顾和人生历练,在七岁那年把他送到了少林寺。
一学,就是十年。
这些年,除了上学,他吃住都在少林寺。老厉派了最忠诚的仆人去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定期输送营养品,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溺爱他。
厉似宸小时候倔强,缺乏父母爱,性格被标上了“孤僻”的称号,所以,当面对别人的欺负,他总是给对方一个迎头痛击,不管对方高大、年长,厉似宸凭借着一身铁血般的意志,输人不输阵,哪怕斗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停止过。
久而久之,一同习武的同窗,就给他冠了一个名字“斗战神佛”,孙悟空的别称。
老厉的安排非常缜密,少林寺曾经的斗战胜佛,在一夜之间就从少林寺的名单上消失了,谁也找不到他的人。
直到厉似宸活跃在商界,崭露头角,频繁出入大银幕,曾经的武友们才发现原来他叫厉似宸,是江城前三的大家族厉家的独生子!
“这么说,你的经历还挺传奇的。”苏幻云唏嘘不已,后视镜里的那张帅脸,逐渐变得坚毅如铁。
一个从小被当成工具训练的孩子,能指望他有多少同情心呢?
可江城出了名的缺乏同情心的人,却几次三番帮助了她。
喉咙被无形的大手扼住,苏幻云说不出话来,也许人人望而生畏的厉似宸,内心深处并没有厌憎这个世界,而是以他的方式,在爱着他认为可以去爱的人。
可谁又是他可以去爱的人?周因梦吗?苏幻云没有再说话。
“小云,关于周因梦的事,我想和你聊聊。”怕什么来什么,厉似宸竟看穿了她的想法。
苏幻云局促地欣赏着大猪蹄子手,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什么好谈的。你是她的未婚夫,自然应该为她做所有事。”
后视镜里的他薄唇微牵,露出一缕冷笑,轻嗤道:“未婚夫?谁想当就当吧。”
听他的语气,苏幻云不明所以了,“厉似宸,别这样。看得出来,周因梦是挺爱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回国和你重修……”
“够了!”一声厉喝斩断了她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