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术的罪(1 / 2)
白术进入无间狱的第二日,二十二位掌事基本都离开了入口处。
是被赫胥遣散的。
孟婆从望乡台忙完赶来时,赫胥依然矗立在昨日的那个位置。
仿佛一尊雕像。
可事实上,昨日他在各掌事收手的瞬间,将自己三魂中的天魂送了进去。
孟婆和崔判官愣是没来得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赫胥整个人如同睡着了般立在原地。
即便是神,三魂七魄也是根本,魂魄离体本就极伤元气,更何况是进入那个极刑场。
孟婆看着那如玉般的少年,忍不住叹息。
他的命如果差一点,不是投胎到了白帝府上,那将会被人任意践踏,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可他偏偏投了个好胎,父亲是五帝之一,兄长也都个个拔尖,纵使第一世凄惨死去,却因此得了个神职,以至于那位再想要对他下手都失了先机。
孟婆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却在她转身的瞬间,赫胥睁开了眼。
只是那眼底愁云密布,也疲惫不堪。
进去一遭才知道,原来里面的时间是外面的百倍。
难怪被誉为极刑场,即便只是焚刑,都会被那无尽的岁月给磨去了意志。
白术进去了一日,也就意味着他在里面已经过了三个多月。
赫胥重新闭上眼,继续控制着天魂,去搜索白术身上那缕属于他的命魂。
而白术,他只知道自己在里面待了很久,肯定超过了两个时辰,但再多,他也说不清了。
因为他的那个结界里,没有日出日落。
只有一片黄昏。
他学着赫胥当年的样子,盘膝坐在岩壁旁,闭上眼不去看对面那个盯着他的少年。
少年看他看了很久,始终得不到回应,终于气呼呼地走上前踹了他一脚。
“臭狐狸,我好歹是你家大人复刻过来的,你就算对我没敬意,也不至于无视我吧?”
白术被那聒噪的声音刺的耳鸣,他皱着眉依旧不搭理,却在少年下一脚踹过来时瞬移到了对面。
少年见自己踢空了,龇着牙瞪向对面的人,指着他骂道,“你过分了啊!好歹我在这儿等了你这么久,不说待我如他吧,你多少和我说说话呀!”
白术掀起眼皮看向少年,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困住我,你觉得我会善待你?”
少年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堵着一口气恨恨地跺脚发泄,却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他忘了,自己的脚先前被划破了。
这里虽说是幻境,他也是幻化出来的,可毕竟活了一千多年,这副身子早已凝聚成了实体。
白术看着少年踮着脚忍痛的模样,心下顿时软了。
倒不是心疼那少年,只是他见不得那张脸露出这副隐忍的表情。
他暗暗叹气,拧着眉起身走向少年,也不说话,只伸手将人往石壁上推,直将人摁坐了下去。
反正已经触碰过了,也不多这一两下。
少年被迫坐在地上,刚要怼过去,却见白术拎起他那只受伤的脚,查看他脚底的伤势。
白术的神情很专注,但少年知道,他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无间狱外面的那个人。
白术观察了一会儿,便起身往外走,同时丢下一句,“坐着别动,我去采药。”
他试过了,结界里面,术法是没有用的。
所以只能去寻药草。
招摇山上哪些药长在什么地方,白术记得清楚。
他依着记忆去寻了些三七和白及,同时还去以前狌狌的藏身点看了看,发现不仅没有狌狌,就连未成精的动物都没一只。
回去的路上,白术思考着少年的言行,他猜想,那个家伙大概是孤零零地被封印在了这座山里,一待就是一千多年。
难怪这么聒噪,原来从未同旁人说过话。
如果不是长了和那人一模一样的脸,兴许还能多聊几句,可偏偏模样在那儿,甚至还有着同那人重叠的记忆,他觉得,这可能就是又爱又恨。
回到山洞的时候,少年依旧老实地坐着,只是那双眼自白术出现就没再移开过。
白术斜眼瞥过去,想瞪他,可对上那张脸却怎么也凶不起来。
于是泄气地垂下头不去看他。
少年见他低着头用石头将草药磨成泥,又轻轻地将药泥涂抹在自己的脚底,心里一阵泛酸。
白术一抬眼就撞上了那双满是嫉妒的眸子,他退到对面的石壁旁坐下,语气不耐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稀罕我给你上药?”
少年又被他噎得语塞,只拿眼瞪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倒真像个孩子。
只是白术习惯了那张脸一本正经的模样,乍看对面那个家伙,只觉污了那人的形象。
他索性阖眼不去看他,只冷冷说道,“不稀罕就擦掉,反正疼的不是我。”
少年扒着自己的脚底瞧,那绿油油的药汁看起来脏兮兮的,可他知道,这是好东西。
想起那两人初见时,狐狸尾巴上也是这般脏,少年不禁笑出了声。
白术听见他笑,一脸莫名地看过去,眼里满是不解。
少年看向他笑着问,“你当年初见他时,是不是特别害怕?”
白术被他问的发蒙,还没想出对方问这话的目的,只听少年接着说。
“你知道吗,他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只很好看的小狐狸,虽然脏了些。只是原本没打算将你留在身边,嫌你弱还嫌你哭得吵,可你一只烤鸡就俘获了他,也是神奇。”
白术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隐秘,他突然对少年所知道的赫胥产生了好奇,于是放柔声音问道,“还有呢?”
少年挑眉看向他,坏笑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白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