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狐狸变了(2 / 2)
活脱脱一个无赖。
白术在回山顶的路上恰巧听见陆吾的笑声,他自嘲地苦笑着,心里感慨道,果然还是陆吾能帮他的多,自己一个妖,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他觉得,不添乱,就是对那人最大的帮助。
陆吾陪同白术将野味和鱼都处理完,吃饱喝足就离开了。
倒不是赫胥不想帮,只是白术见识过他这方便的破坏力,也就不再让他插手。
陆吾去了哪里,白术没问,他只专心做自己的事,隔三差五给赫胥改善一下伙食,其余的时间,不是在山下的衣冠冢躺着,就是在那人身边安静的发呆。
白术本就不是个十分上进的妖,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必定要离开之后,所有的努力都显得多余,倒还不如去做一些让自己心生欢喜的事。
和那人相关的所有,都会让他心生欢喜,只是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更不能成为那人的阻碍。
赫胥虽然察觉出了白术的变化,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白术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无论白术还能活多久,他总不能一直都陪着,独立强大,总是好的。
至于从前那个一直粘着他的小狐狸不见了,他只觉得可惜,却并不强求。
陆吾还没回来,敖虞就先回来了。
鳌岛本就是敖虞的本体,所以他来回鳌岛是不受结界限制的。
他刚一落地,就察觉出岛上被下了结界,想到白术被附身的事,他也就了然了。
敖虞径直走向赫胥睡的那棵树下,俯身行礼道,“大人,我回来了。”
赫胥撇过头看着树下的敖虞,打了个哈气,随意翻个身就跳了下去。
他落在敖虞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最近不忙?”
照理说,天道应该还在想办法肃清神妖两族,地桥应该是很忙才对。
敖虞苦笑着说道,“怎么能不忙,只是孟婆给我捎来消息,让我回来候着,地府很快会派掌事前来商议要事。”
赫胥挑眉看向敖虞,语气调侃道,“说实话,让你来做什么的?”
敖虞看着他那戏谑的眼神,撇过脸忍不住发笑,他轻咳一声认真回道,“您放心,我不是他们的说客,您有什么筹谋不必顾着我,我这边不受地界影响。”
赫胥听罢,扬眉点头,赞许道,“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你不是想长生吗,小爷想办法帮帮你。”
敖虞听了面露喜色,他不敢置信地问,“当真?有办法?”
却见赫胥神秘的笑了一声,留下一句“不急”,便打着哈欠又跃上了树。
敖虞仰头看着赫胥那副懒散的样子,又回顾一眼四周,发现白术并不在附近,于是他往山下走去。
当他在石碑旁看见白术也懒洋洋地躺着时,不禁感到奇怪。
他走上前俯视着半妖状态的白术,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躺着?”
白术脑袋上的狐耳扇了扇,并没睁眼,他扬唇轻笑道,“这不是你给我留的礼物吗,我挺喜欢的,他在这儿孤单了这么久,我多来陪陪。”
敖虞瞧了眼不染灰尘的石碑,不禁苦笑。
他当初是应了赫胥的要求,将这一处用障眼法给隐藏了起来,导致白术在岛上那么久都没见过这座碑。
可那次白术的状态实在不对,他又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这家伙一时想不开,就将术法给撤去了,想着多少能让白术理解赫胥的苦衷。
果然,他的做法还是奏效的。
只是这狐狸好像变了个样子。
敖虞不好说这变化好不好,但至少不再钻牛角尖,勉强能得个自在。
他坐在石碑的另一边,看着头顶的斑驳树影,暗自叹息。
这岛上即便故人都在,也好像不再热闹了。
他转眼看向神色淡然的白术问道,“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要和大人保持距离吗?”
白术听得微愣,他睁眼看向敖虞,一脸平静的说,“我只是怕拖累他,你怎么会以为我要远离他?我可没那出息。”
白术说完随即又闭上眼,惬意的沐浴在阳光下。
可敖虞分明从刚刚那一瞥中,看到了他眼中的落寞。
敖虞收回视线不再看他,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所有人都看出了你的心思,为何大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术猛地睁开眼,他坐起身看向敖虞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惊得敖虞半晌没反应过来。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些,白术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自己架在膝上的妖爪,活动着爪子问敖虞,“你什么意思?”
敖虞这才回过神,他回想着刚刚那惊人的一瞥,不禁有些后怕。
不是怕白术会对他做什么,而是怕他会对自己做出些什么。
他斟酌着用词小心地解释道,“我也不瞒你,你身边的所有人,除了大人他自己,都看得出你藏着怎样的心思。我一直感觉奇怪,那么敏锐的神,怎么会察觉不到你的那些小动作。除非……”
“除非什么?”白术依旧看着自己的狐爪,神色却暗沉了下去。
敖虞闭上眼,郑重道,“除非他缺少这方面的情感共鸣,也就是传闻中的没有情丝。”
白术轻捻指尖,思考了半晌轻声说,“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他对世人都有爱,甚至怜悯大过责任。他能看透陆吾和采衣的感情,那他就不是不懂情爱,只是独独缺了他自己的那份。”
白术转脸看向敖虞,眼中满是戾气,他问道,“像不像采衣?”
敖虞没见过苏醒后的采衣,但他知道有关采衣的事。
他皱着眉思索片刻,口中念叨,“难不成又是天道搞的鬼。”
白术沉沉地叹了口气,冷笑一声,不甘道,“恐怕是了,那家伙说他是被分离出去的意识,作为天道,应该是没有私情的,所以他也没有。至于采衣,或许天道觉得,采衣也不该有。”
敖虞觉得白术的分析很荒诞,却又意外的合理。
他怜惜地看向白术,劝慰道,“本来也没结果,你就别纠结了。我只是觉得,无论怎么样,你都要做你自己,而不是勉强自己去做给旁人看。”
白术垂下头,耳后的银丝顺势垂在脸侧,遮挡住了他此刻的表情。
只听他无所谓的说,“我现在很知足,即便他没有私情,也还是在乎我的,这样就够了。”
即便这种在乎同那万千生灵一样,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