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争执(2 / 2)
长留将有些发热的脸垂了下去,小声嘟囔着,“那还早着呢。”
赫胥只是笑,不接话。
白术看着这人越来越爱笑,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转身对着敖虞说道,“今夜你将宅子改造一番,我出去寻一块好石料,将照壁雕好运来。”
“不必找了,小爷从陆吾那儿顺了些寒石,等会儿陪你去弄。”
敖虞惊得眼冒星光,“您这‘顺’得可真巧,昆仑山上的东西拿到下界来当照壁?”
“多好,神石用来辟邪阻煞,再合适不过了!”
赫胥轻飘飘的话,吓得屋子里几人面面相觑。
等赫胥、白术二人消失在了屋里,敖虞问向长留,“要不你先去睡?”
长留摇了摇头,“不用了,也就今夜忙些,明日起就是新的开始了。”
“我瞧你好像知道你父亲的心思。”敖虞试探性地看向长留,“什么时候知道的?”
长留伸了个懒腰,那样子倒是像极了赫胥。
“打小便知道,父亲日日将大人挂在嘴边,想叫人不知都难。阿翁猜猜,我还知道些什么?”
看着长留一副天真的模样,笑得却狡猾得很,活像只小狐狸,敖虞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长留懒懒地笑着,一口小白牙像是天上的月。
“我还知道,父亲不是我的生父,阿翁也不是,当然,大人更不可能是了。我该不会是你们捡来的吧?”
敖虞听了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仔细地看着长留,从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他只瞧见了好奇,于是将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敖虞释然地笑了,语气温和,“我们长留是真厉害,这都算出来了。不过你还真不是捡来的,捡来的娃娃怎么会有姓氏呢。”
“那我是真的跟母亲姓咯?”长留兴奋地趴在灰扑扑的桌子上,看向敖虞问道。
敖虞摸着他的发顶点头道,“你母亲确是姓公孙,她很爱你,所以临终前才放心将你交给白术。”
长留跟着使劲点头,看似没了之前的倦意,“嗯!父亲是个好父亲,虽然他更爱大人,但对我也是十分好的!”
敖虞好笑地捏了一把长留的小脸,“这事儿可不能乱说,谁都不能说。”
长留一把捂住嘴,点头如捣蒜。
“他对你是严厉了些,不过也确实是很好了,你别怪他。”
敖虞看向宅院大门的方向,那里,白术正陪着赫胥在搬弄寒石。
长留也朝外看了看,他将敖虞的胳膊往怀里抱,有些撒娇的味道,“阿翁对我也好,大人对我也好,你们和父亲一样,都是我最亲的人!”
敖虞看着难得撒娇的长留好奇道,“你刚刚对那丫头可不是这般态度啊。”
却见长留撅着嘴不屑的说,“我跟她又不熟,对她热络作甚!”
“我瞧你是乏糊涂了。”敖虞点了点长留的脑袋,手里稍微施法,他便将昏睡过去的长留接了个满怀。
与此同时,宅子的另一角,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将自己蜷缩在角落,她回想着方才脑子里闪过的画面,身子不住地颤抖。
她不知道那些都是怎么来的,却能认出那是长大后的自己,以及那些惨烈的下场。
那都是她记事以来一直想做的事。
所以,她刚刚是看到了将来发生的事?
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在那些画面里,她杀了一个少年。
一个和刚刚那个小不点特别像的少年……
可那里面的少年不像现在这般,瞧着病怏怏的,好像受了很多苦难。
她为什么要杀他?
又为什么哭?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想将脑子的线理清,却怎么也找不着头绪。
就在她快将自己薅秃的时候,脑子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那个带她看到将来的黑衣少年的声音。
“他是幸运的,他的母亲遇到了贵人,使得他偏离了本该凄惨的人生。但你比他幸运,你有得选,他没得选。你也看见了,即便报了仇,你过得也不好,结局很是凄凉。所以,要不要活出不一样的结局,这便是小爷给你的机会。”
小丫头看向四周,确定周边没有旁人,她惊恐的叫出声,“你是谁?你们是谁?妖怪吗?你们想做什么?”
只听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最适当的时候被神眷顾到,小爷给你机会,是因为在你原本的那段将来,长留到死都盼着你安好,而他便是神给你的救赎。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那你便会忘记今夜所发生的一切,走你自己想走的路,不论结局如何。”
“那他呢?”
想到那人死在自己剑下时那释然又担忧的样子,小丫头将自己缩得更紧。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与刚刚那故作老成的样子完全对不上号。
“他的人生已经偏离,至少不会惨死在你手里。”
小丫头愣愣地蹲在那儿,她看着头顶的皎月,又望向角落的一堆堆坟包,咬了咬牙,坚定地说,“我的路我自己走,不需要神的眷顾。他该眷顾我的时候不曾出现,如今也不需要了!”
白术看着皱眉不语的赫胥,关切道,“不舒服?”
赫胥白了他一眼,杵着门柱看着巨大的照壁,“碰到个倔丫头,不撞南墙不回头。”
“管她作甚,反正长留身边有我们,我们只要顾好他即可。”白术不以为意地挥着发簪施法在照壁上刻画。
“相遇即是缘,救人一命,那也是功德一件。再者说,是小爷想管吗?真是奇了怪了,长留的生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跟谁都能生出一样的儿子。”
白术听出一身冷汗,但仍旧强装镇定,“自是不一样的,咱们的长留可优秀多了。”
赫胥点头回说,“这倒是,优秀了何止一星半点,也不想想是谁养的。”
看着赫胥没怀疑什么,白术悄悄将心放回了肚子。
只是他没瞧见,赫胥眼里那一抹玩味,一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