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愧疚（1 / 2）

程琰万万没有想到，他父亲的离世竟然会是这么的突然。明明前一天晚上他还好好拉着自己的手说他想吃以前常吃的那家小笼包， 谁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就忽然昏迷了，医生抢救了将近三个小时，但是没能救得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原来程成这几天以来的突然好转，竟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程琰后知后觉得回想起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这才发现自己忽视了很多东西。他就说他的父亲为什么会经常盯着他笑，为什么他会一直提起以前他小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他会时不时的看着窗外发呆，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提起程柯的名字。明明他之前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程柯，他知道他们两个兄弟不睦。

可是这些天以来，他却苦口婆心的劝诫自己，希望他对程柯放下成见，还说他们两个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程成昏迷的前夕，程琰听到他好像一直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待自己靠近的时候，他却又不说话了。但是只要自己一走开，他就又接着嘀嘀咕咕的开始说了， 程琰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便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听了几句。

原来，他一直重复着说着“对不起”三个字，这三个字自然不是说给他的，至于是说给谁的，程琰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了。

能让程成迄今为止心怀如此多愧疚的人，不是程柯，还能有谁？

所以这句道歉，是给程柯的。

程琰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知道那个时候他想带程柯来见程成的想法法达到了巅峰。

他想满足父亲最后的心愿，他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去，所以他一定要带程柯来见他，至少让他有机会能够当面把这声对不起说出去。

可是上天却连他这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他早上买完早餐上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嘈杂极了。他看见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的围在了他父亲的病床前，个个都神情严肃，表情紧张。

看到这样的场景，程琰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瞬间，他像是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定在了原地，半点动弹不得，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手里拎着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掉落在了地上。

他亲眼看着医生护士神态慌张的把他的父亲推进了抢救室，从他身边经过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换上了慢动作。

他就这么精神恍惚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只记得急救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大夫神情严肃的让他签字，至于让他签字是什么东西，程琰也没有听清，他只是双手不受控制的遵着大夫的指令在纸上签了字。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至少对程琰来说，他觉得过往的二十几年加起来都没有这段时间这么漫长。

终于，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了，他看到一个大夫摘了口罩，满头大汗地向他走了过来，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程琰一时之间也辨认不出来那是什么，但是他能确定的是，这种神情的背后，绝对是他接受不了的东西。

程琰伸出了手，颤抖的抓住了面前的这个人，声音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他听到自己说。

“我爸他……怎么样了？”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叹息，还有医生满是遗憾的摇头，他轻轻的把程琰的手放了下去。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你父亲他……”

接下来的话程琰没有听到，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冲进了急救室，但是一群人却拦住了他。

隔着这群人，他看到他的父亲就安静的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

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也被抽光，程琰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他的父亲，没了。

从小到大。一直站在他身后，给了他无数底气的父亲，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