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是谷雨茶(2 / 2)
此时此刻,流萍哪还有心情管这些,虽然手中已经无剑,冷哼一声对着风雨月迎面刺来的利刃拍去,两掌夹击之下,那利刃生生被拍断一截,风雨月也被这力道击的后退一步,但是马上又握着断剑向前:“我娘究竟是谁?”流萍冷笑一声,口中说着“找死”一掌向风雨月胸口上拍去,风雨月双臂一挡,却直直被拍飞了几步远,落在了大坝的边缘,堪堪没有掉进水中。
早在司马珏一脱身的时候,司马家以及府衙的官兵就一齐冲了过来,只不过他们退的实在太远,从林子里往这边赶还不等跑到大坝跟前,风雨月已经被流萍一掌拍了出去,黎小五和红豆此时还没有走下大坝,那男人背着司马珏虽然快步极飞,但是毕竟背上扛了一个大男人,还不如黎小五二人走的远,距离流萍也只不过几步的距离,流萍一个跳跃便追了上来,又是一掌拍在了那黑衣人的背上,那黑衣人痛的一抬头,脸上的黑布被扯了下来,虽是痛的面孔变形,却依旧紧紧抱着身上的司马珏,两人加在一起的重量抗不过流萍的一掌,一起被横着打飞出去,此时黎小五才终于在风雨月撕心的痛呼中看清了那人的脸庞:是箫乐师。
两个人似乎在空中飞了很久,在众人终于围过来的骚动以及流萍的仰天大笑中,两个人一起落进了汹涌的水中,许久,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样,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静静的等着,等着一声巨响,等着洪水如猛兽一般涌出。那一线白色的浪潮终于到了脚下,狠狠的拍在大坝之上,黎小五感觉自己脚下似乎晃动了几下,身子一软失去了重心,和红豆一起跌倒在了大坝上面。巨大的水浪惊天动地般的袭来,击碎成万千水花又重新砸了下来,黎小五被砸的脸颊生疼,只感觉自己的脑壳都“砰砰”作响,她一时睁不开眼,趴伏在大坝之上。等这一阵狂风暴雨一般的浪潮终于过去以后,黎小五勉强抬起头,在细碎的水沫飞扬中眯起眼睛。
显然刚才大坝上所有的人都被这一个浪头拍在了地上,第一个挣扎着站起来的是风雨月,她一步三晃满脸苍白的走到大坝前,水浪拍打着两侧的堤岸汹涌而去,任谁被这样冲击而去也不会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风雨月沉默的看着浪水翻滚,许久没有动,在黎小五挣扎着站起身时,她才忽然苏醒一般,用力将手中的断剑插在大坝之上,低下头对黎小五一笑:“你相信誓言吗?我相信。”说完不等几人有所反应,直接跳进了洪水之中,那白色的身影起伏了几下就再也不见了。
一拥而上的官兵几乎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流萍按在了地上,因为她几乎没有挣扎,只是不相信自己眼睛一样看着完好无损的大坝。一个官兵走过来,黎小五认出,正是一开始要赶自己走的那个小兵,他又伸出手要驱赶黎小五离开,只是突然一个趔趄突然拌了一下,他皱着眉头在地上拉起一根铁链:“好好的大坝,怎么上面还有绊马索?”
黎小五看了半晌,突然明白了过来,扑上去使劲的向上拉拽着,一扯之下才发觉这铁链入手极沉,根本不是她一人所能拽的动,她赶紧呼唤周围的官兵,一群官兵围了上来,几下就在水中拉起了已经昏迷不醒的司马珏,以及死死抱着司马珏的箫乐师。原来司马珏身上确实绑了一条极细的锁链,是流萍为了控制他所捆,而在他的右脚脚踝处,还有一根粗链条,链条的另一端紧紧的拴在大坝上一个凸起的石块之上,想来这一根才是防止司马珏被大水冲走的主要链条,当时天色极黑,一行人没有一个注意得到,而司马珏一直被堵着嘴,几次发出的呜咽之声也没有被箫乐师所理解,而司马珏身上各种链条锁的横七竖八,一动就浑身咣当乱响,所以哪怕是脚腕处还有一根锁链,也没有被察觉到。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司马珏放在地上,司马珏满脸苍白,已经昏过去了很久,司马家的府兵赶紧围了上去。箫乐师吐着水艰难的爬起来,那一口口水中混合着血液的味道,他张开手心,一枚手指大小的红色露了出来:“我把把手拉掉了,我成功了,月儿,我……”他茫然的四下张望着,像是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月儿呢?”他茫然的从几人身边来回走着,看着黎小五正将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被水浪拍打过审亦或是饿了太久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红豆往自己肩膀上扛。
“她跳下去了,”在黎小五出声阻止之前,流萍已经笑着说,她被几个男人捆的结结实实,外着脸看着箫乐师:“你不是爱她吗,你不是和她发誓生生世世在一起吗,她跳下去了,你怎么不跳?”
箫乐师走到风雨月的剑前,伸手摸了摸那剑上已经湿透了的红色穗子,私下茫然的转了一圈,众人纷纷回避着他的目光,他只得像是求助一样看向黎小五:“月儿……真的已经……”
黎小五不想骗他,艰难的点了点头:“但是,你先不要冲动,或许她也扯住了什么东西呢,对不对,就像她以为你死了,可是你并没有啊……”
箫乐师点了点头:“谢谢你,你是个好人。”说完竟没有丝毫的犹豫,尽力向前一跃,也消失在了洪水之中。第二轮洪峰恰恰赶到,虽然已经没有第一波那样撕裂天地一般的气势,但是依旧将大坝上的众人再次拍打在地,黎小五刚喊出口的“救人”在这惊天动地的水花声响中几乎无法分辨,几个看到箫乐师跳水一幕的官兵刚向前冲了几步,也纷纷被砸倒在地。
黎小五身上拖着一个软软的红豆,等洪峰已过,几个人再次艰难爬起来,水面已经再也没有了那个黑色的身影,只有那把断剑,依旧静静的插在大坝之上。肆虐的洪水收下了这一对男女,又高歌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