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我的遥远的辽北平原(1 / 2)
估计你们都猜到了,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的结果。实际上我也没有受多大影响,顶多是一点点牵连。分校没有换负责人,小黄倒是被调回总校了,只不过停业一周的整顿,总是躲不过去的。
在停业整顿的这一星期,我一边翻看国外那些稀奇古怪的小说,一般不自觉地进行了记忆的回溯。那些像古董一样的溢满纸张气息的书本围着我的床建成了一个城堡,从呼啸山庄到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从纪德到艾米丽金森,还有那些深奥的乔伊斯、苍蝇,那些怪异的井、皮博迪小姐,我像是在海边凝望伊豆,却说不尽悠远的百年孤独。
风呼啸而过。
我睁开眼睛扫视着头顶的一切,我挣扎着站起来环视着四围,周遭寂静而荒芜,为什么说环视,因为此时的我正处在一个庞大的建筑物的中心,我说不清它是圆形的还是方形的,或者是三角形的,过分的庞大消解了它自身的结构维度,就这样,我在这种全景敞视场域里孤独而又脆弱地伫立着,用我那瘦竹一样的双腿。
我想呼喊,但发不出声音,此刻我明白了话语的价值,我被剥夺了表达的能力,变成了一个有话倒不出的茶壶,更加恐怖的是,我现在或许正处在这个建筑物内什么人的注视之下,我感知不到任何气息,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我艰难地踱步,却很难抛弃我自己的影子,我被概念化了。阳光一直笼罩在我的头顶,而城堡似乎没有止境,难道,难道它在跟着我一起移动?
突然,有一群红色的野猪向我狂奔而来,它们闭着眼睛却精准地把控着方向,视觉的剥夺仿佛给它们的语言增添了魔力,嘶吼像是狂风,我意识到我将葬送在这片血色烂漫中,于是我脱光了所有的衣服,静静地等待着超度。
我的头好痛,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你能告诉我吗?
是北京时间,周日的下午15点30分。
真的是北京时间吗?
我好庆幸,我还在北京时间里,生存的空间和时间,构成了我们陌生又熟悉的两个维度。我又做噩梦了。
“你啊,就是最近压力太大,有什么事想开点,不是有一个星期的假吗,回老家看看吧,要不,去我老家也行。”
“你老家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陪我去。”
“好像去你老家,我就能陪你似的。说真的,出去散散耐心吧,考研的事不着急,还有好几个月呢。”
我慨叹时代的发展,也肯定着社会的进步。人的观念并不是肆意地生长,在这个时代,我们幸福万分又多灾多难,但这灾难给与我们成长和重塑,人毕竟是社会性的人,不过有人真的相信资本主义的绝对自由吧,那就太天真了,自有永远是相对的,而踩在脚下的黑土地上,我们除了满足和感恩,不应该有其他的杂念,那些总是挖掘我们国家脏乱差一面的人,就像是一个以曼哈顿来对比小山村的乡野匹夫,口中说着“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却连自己的城市都没有踏足和认真注视过。如果不信,您可以像顾城诗人一样去澳洲追寻自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他本以为自己逃出生天而获得新生,在“自己”的园地里养了一大群鸡鸭的时候,他惊奇地受到了来自于所谓的友善的邻居们的投诉,气急败坏的他因养鸡扰民和影响村容,于是偏激地杀死了所有的鸡鸭。看,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由?
是的,当机立断的我,已经站在这片久违的黑土地上了。几千公里几个小时便轻松横贯,这是时代的红利,也是我们父母那一辈无法想象的存在。
四个多小时的空中飞行在我一个美梦过后仿佛转瞬即逝。从邕城到奉天,是从嶙峋的喀斯特之地转换到了广袤的黑土之原,在奉天机场,我看不到一点邕城的影子,但当我一脚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时,我竟然开始想念邕城,那个让我成长和痛苦的地方。
来到这里,我算是一位遥远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吧,我的遥远的故乡,开始散落起点点秋雨。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让你老舅开车去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