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失控——拽她沉沦(1 / 2)
“名利让你折腰,女人让你叛变。”叶清唇尾讥诮,“果然长大了。”
沈希铭的心似乎被狠狠拽了一下,牵连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他低头看着自己尚未恢复的架着绷带的左手,眼神黯淡了几分。
其实说来说去,他最愧对的人,就是叶清。如果没有叶清在出道夜力排万难,如果没有她在导演面前倾力推荐,如果没有她从秦芸手里救下他……或许,他连站在她面前的资格也没有。
可他,不仅背叛了叶清对她的信任,也伤害了江司越,做了越来越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时至现在,他道歉也会显得苍白,虚伪——因为他自知,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甚至性命,他会还会做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结果的事。
最坏的,无非像秦芸所言,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
但人心是会变的,可能几天,也可能几秒钟,人的心境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
沈希茗抬眸,看向了叶清。
她瘦了很多。若非这身黑色的长裙掩饰,大抵更明显。
他绷紧的下颌,在长叹一声之后松弛了。双膝微微屈下,跪在了地上。
尽管她没有转身,也看不见她的表情,沈希茗还是跪下了。
“姐姐,你不应该回来。”他轻声说,“乐秸已经脏了,把它交给你,你也走不了。”
乐秸的业务和秦芸海外公司交错,早已不再是一家简单的娱乐经纪公司了。据他所知,RJ可能是叶家目前唯一不沾染违法业务的公司。只要叶清守好RJ,即便其他公司和业务倒台,也不会波及到RJ。叶连城把她干干净净地摘出去,秦芸却又把她拽回来。其心之城府,也不是他能企及的,更何况叶清如何能应付。
叶清仍旧背对着他,语调冷淡:“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你的要求,我都答应。我只有一个请求,倪月她,求你放过她。”
“你明知她是我派到你身边的。”
沈希茗蜷紧了右手,重复了一遍:“姐姐,我只有一个请求。”
在秦芸面前的凌厉和桀骜都没有,在她面前就像个认错的孩子。成熟,却又不够成熟。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会乱了阵脚。而且这个把柄还是她亲自创造的。
叶清对他的请求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明天,我希望乐秸的股权,已经到我手里了。”
说罢,便离开了。
她要的,是除了秦芸占的那部分以外,所有的股权。
至于他的请求,答应或是不答应,她没做承诺。
—
会所。
包间里烟雾缭绕,香水味和酒味交错,发酵成一种奢靡醉人的味道,飘飘然地令人迷失心智。
沙发上的男人,矜贵悠然,气质沉敛,看着和叶清年纪相仿,正是庄氏的小儿子——庄羡。
他双眼清薄,透过红色的酒杯,静静地审视着坐在对面,一身黑色长裙的女人。
“庄总,如果没有问题,这笔买卖我们就达成共识了。”
庄羡唇尾上扬,好一个冰美人。长发及腰,眉目淡雅,五官精致,气质冷御。
早闻叶家女儿姿色过人,却是精神上有疾病,妥妥一个疯美人。但见今晚谈吐,并非一个空壳子的傀儡,反倒智谋双全。
更加不像…傻白甜。
“叶小姐与我见面一日不到,不着急。”他轻轻举起酒杯,向叶清的方向倾倒一点,是一个敬酒的姿势。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射出微光。
叶清轻笑,皮笑肉不笑。也举起了酒杯,同样一番动作之后,先庄羡一步,一饮而尽。
这酒的度数不低,入口就烈得很。一饮而尽很容易伤胃。
庄羡自然也一饮而尽。
叶清瞥了一眼:“做的是以假乱真的买卖,如果不依托更强的合作伙伴,活不长久。”
庄羡手上的项目大多和珠宝交易有关。金银很难作假,但是玉石常常难以分辨。他麾下的技术团队工艺成熟,在海外市场大受欢迎。秦芸自然想通过他们的运输线操作黑市买卖。
要说明的是,倒不是采不到真的玉石,但采集名贵玉石,会造成环境破坏,动物杀戮,甚至是工人伤亡等等。相比起这些沉重的代价,或许用类似材料做优秀替代品,是更好的选择。
庄羡轻嗤,不屑道:“什么真不真,假不假。信的人多了,那就是真。叶小姐这样问,可不像是诚心要谈合作的,反而更像威胁。要知道,我可不止一个选择,但你貌似没得选。”
“选谁?郭氏吗?”叶清冷笑一声,“如果你有心选郭氏,今天就不用来了。但你还是来了,说明你并不想和江司越面对面。”
庄羡双眸像墨玉般深色,她如何知道江司越和他的交情。
江司越曾经帮过庄羡,准确地说,帮过庄羡现在的未婚妻打过一场官司,所以他并不想在这种夹带黑色交易的买卖上和江司越碰面。至少也应该找一些干净的项目和江司越合作。不然,那家伙要是正义感爆棚,说不准把这项目都给他端了。所以郭氏来谈合作时,他便婉拒了。
但直接点出江司越的名字,他下意识微眯了眼睛。
“江律师还有叶小姐这号朋友,我还是今天才知道。”
他向前倾身,主动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倒满酒杯。
叶清微启薄唇:“他的律所是我砸的。”
庄羡:“……”
他咳嗽了两声,转而细想,江司越可不是什么吃哑巴亏的软柿子,能容得她砸了律所还安然无恙,必然关系匪浅。这么想来,她脸臭很可能有赌气的成分。如果他这单子签给叶清,说不定也是做了顺水人情。而且他本来就要和叶家签,只不过有些信不过叶家这个初出茅庐的嫡女。今日一见,却也是个厉害人。
“这样,叶小姐再陪我坐俩小时。不用喝酒,你想吃什么尽管点。耗完两个小时,我就把这合同签了,咱们就算达成共识了。”
叶清微皱眉头,庄羡回以标准微笑。
鸦雀无声。
半晌,叶清不耐烦地扯扯嘴角:“蠢得无可救药。”
庄羡愣了愣:“……啊?”
“再坐十个小时,你的未婚妻也不会来。”
叶清甚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你都知道?”庄羡一脸震惊,对叶清生出一丝敬畏来。
叶清回以沉默。
庄羡不恼,拿起合同就签。双手捧上。
“姐,那你教教我。”他说着说着自己还委屈上了,“我就想要她,要她心甘情愿嫁给我。”
气氛突然一个大转变,主导权便轻而易举地攥在叶清手里。她还没有动用秦芸所说的筹码,就已经拿捏了局势。
“想听?”
庄羡毫不犹豫:“想想想!”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庄羡听的是有滋有味。比起谈生意时的散漫,不知道要认真几百倍。
十二点,才算散场。庄羡说派人把叶清护送回去,被叶清拒绝了。他赶着把理论应用于实践,也就没再客气,匆匆离开了。
她走出会所,活动了一下脚腕,高跟鞋穿起来很不舒服。酒劲儿撕扯着她的神经隐隐作痛。叶清拿出包里的药,往嘴里扔了两颗,干咽下去了。
她就静静站着,吹了一会儿风。
从江司越家搬出来之后,她一直连轴转,不给自己留任何休息的空间。
没有人会来接她回家,也没有人问她晚上吃什么,更没有人在乎她的身体,甚至精神状况。
只不过是又重新变回了以前,她为什么会感到不习惯。
头脑昏沉得厉害,她一踉一跄地往酒店的方向走。
她没有重新租房子,也没有回叶家住。生意谈到哪儿,她就去哪儿附近的酒店住。
烦躁和压抑总是在愈加平静的时刻汹涌而至。酒精虽烈,但更能压制这些无法控制的情绪。
江思颜,她连江思颜也伤害,江司越会怎么看她……叶清不是一个在意别人想法去过活的人,但他…对她而言,不是别人。
叶清摇摇头,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她沿着街道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鞋跟一崴,她便失去重心,跪倒在地上。索性有裙子的面料垫着,不然她的膝盖就要遭殃了。
也行,正好,缓缓再走。
“起来。”
清冽的声音传入耳朵,让她逐渐沉重的眼皮恢复了知觉,又强撑起意志来,但这意志太短暂,很快就被更强烈的倦意淹没了。
她垂着眸子,入目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鞋,双腿欣长。可惜她没力气抬头。
鬓角的碎发,随风滑过鼻梁,双眸幽暗疲惫,似乎碰一下就会破碎。
站在她旁边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有淡淡的柔光。
“起来。”
听来平淡,甚至冷淡的语气里,却能有令她心安的因子。仅凭声音就能让她心安的人,只有一人。
所以即便她不抬头,不去看他是谁,她也知道。
江司越敛着深色的眸子,紧绷着下颌,伸手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叶清踉跄地被他拎起来,在眩晕之中聚焦,定定地看着清俊而熟悉的面孔。
四目相对了几十秒,他背过身,轻轻弯腰:“上来。”
“去哪?”
“回家。”
叶清眼神迷离,似有些微醺,笑起来慢吞吞的,软软的。
“贱不贱?”
最软的语调,说着最不堪入耳的话。
江司越没回应,一勾手,她便失去重心,稳稳倒在了他坚实的脊背上。
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整个身体的细胞,也软化了她的刺。
让她想起来一些往事。在失明的那段日子,他也曾像现在这样背着自己。那时他的脊背并不宽壮,背起瘦弱的她也有些吃力。可是却让人心安,让人想要依恋。
不堪的话她说了太多,会不会伤到别人她不知道,但确确实实在某种程度,会伤到她自己。
但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便不能轻易…轻易就因为他心软。因为心软带来的恶果,她尝了太多次。